虎尾惊呼一声：“冥爪！”
冥爪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她的侧腹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汩汩地流出，浸湿了毛发。
石灵收回沾满血的爪子，浮现出得意的笑。“占我们的便宜，让我们背锅？这就是下场。”
“还伤害了我的孩子。”他补充道。“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石灵！”灰雨惊呆了，自己的族长居然对别族学徒下狠手，“你疯了！你会被灵族惩罚的！”
樱桃爪害怕地颤抖着。
但石灵完全没了理智。“那又如何？”他不屑地喵道，“是这个学徒先动的手，灵族应该责怪她，而不是我！”
“不要太过分了！”叶灵提高音调吼道。
冥爪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此刻，她感觉半个身体失去了直觉，剧痛一阵阵地传来，加上过度疲惫，她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不，我不能止步于此！她咬牙切齿地挪动着四肢，但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站起来啊冥爪！
一只脚掌冷不丁踩在她的脸上。她勉强看向上方，石灵冷酷而扭曲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呵......”
他发出一声冷笑，在猫群前面，摆弄着冥爪不能移动的身体。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强？上天入地，学着侦探，去冒险，去解迷？”他半眯着眼睛，轻松说道。“唔，查出了杀死池尾的真凶，我们族群忠诚的武士——炽羽。”
“......”
“你不觉得这很假很可笑吗？嗯？什么神秘组织，族群的威胁......如果这些事真的，恐怕老鼠都能当族长了。”
“......”
“怎么，不说话？你害怕了吗？”
“别胡言乱语了！”灰雨第一次用严肃的表情对族长训斥着。
樱花爪也恳求道：“不要再闹了，好吗？求您了......”
不仅仅是玄冰族的猫，木叶族的猫，就连暗夜族的猫都吓呆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石灵这么疯狂，恐怖，无理的样子。
“你是害怕了。你吓得不敢说话了。”石灵直直盯着冥爪的眼睛。
冥爪死命回瞪过去。她想大骂，但受到的重创已经无法让她在开口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这不是个好兆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灵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嘴几乎咧到耳朵尖。他保持着这恐怖的笑容，凑到冥爪面前。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脸。
“认清自己的地位了吗？你就是个小不点，什么都不是的小不点！”
“......”
戏谑的腔调传入耳内，又顺着神经流传向大脑。冥爪紧闭双眼，异样的感觉在身体流动。
但她眼前并不是一片黑暗。随着一张张模糊的景象像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在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呼喊。
【我不小，我也不弱！】
血液逐渐变得滚烫，在遍布全身的血管脉络间流动。冥爪感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一次被夺去，但她并不抵抗。
同时，她的意识也变得躁动起来。一股力量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来自她过去的，所受的一切不满。
这份胆怯。
这份无奈。
这份屈辱。
随着一声狂啸，她的爪子重新充满了力量。这份力量，夹杂着早已憋在心底的不甘和怨念。
石灵微微一惊。面对自己的强力一击，这名玄冰族学徒居然还能站起来。
“你挺顽强啊。”
冥爪呼出一口浊气，浑身的黑毛都如触电般炸开，使身体膨胀了一倍。她竖起尾巴，对上石灵的目光。
同时，她伏低身躯，弯曲着腿，集中着力量，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她该不会......是想挑战石灵吧......”光轮羽颤抖着双腿，直盯着冥爪。
“别这么做！冷静！”龙翅猛地缩小瞳孔，虎尾向自己的学徒大喊：“他会杀了你的！”她摆出战斗姿势，想要冲上去帮忙。
但当那赤色眼眸扫过她的眼睛时，她看到了那鲜血般的颜色中，充斥着犀利的警告意味。虎尾只好收回姿势，担忧地靠在族猫身旁。
冷静。冷静。
冥爪尝试过这么告诫自己。但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她冷静不下来，也不想冷静。
为什么要冷静？
她眯起眼睛，石灵缓步走向前，露出尖利的獠牙。“你还真以为，你能击败我了？”
话刚落音，他伸出爪子，朝着冥爪扑去。
“住手！”虎尾急了眼，不顾族猫的制止，要扑上去拦住石灵。冥爪怎么可能打得过石灵？她只有这只灰色公猫的一半大！
但那名的学徒的速度比她更快。
一道黑色飓风刮过草地，冥爪的双瞳蒙上一层蓝色光芒。她不惧地迎上石灵的爪子。
她很清楚，单比力量，无法跟暗夜族族长一战。那么取胜的关键，就是速度！
必须要比他更快！
沉重的气息呼在脸上，短短一瞬间，石灵的狰狞的面孔就已近在眼前。他眼中闪动着必胜的火焰与不屑。
巨大的爪子朝着自己挥来。冥爪微微偏着头，躲避着这致命一击。
右脸一阵剧痛，并且有液体从脸颊滑落。是血，她能感觉到咸津津的血流到嘴里。
同时，一股血花在空中爆裂开，如同红色的雨溅射而下。
石灵摔在地上，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冥爪。她的爪子划过他的脖子，留下了深深的血痕，鲜血从里面涌出，打湿了身下的草地。
在场的所有猫都被怔住了。
灰雨不敢相信地望着血泊中的石灵，鸦爪吓得动都不敢动，荷叶云和蜂鼻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整个猫群都戛然无声。
龙翅和光轮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虎尾尴尬地再次收回备战姿势，眼中却充满了复杂。
她敏锐地捕捉到，冥爪在战斗的瞬间，眼睛闪烁的光芒：冰冷，嗜血，渴望战斗。
这完全不是一个学徒该有的情绪。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是说她一直以来内心都是这么想的？隐藏实力，隐藏感情？
冥爪轻轻地落在地上，扭头望向石灵。“还说我弱吗？”她冷冷地说道。
石灵长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不相信，他不承认，他居然被一名小学徒给打败了！
血还在不断蔓延，一声尖叫打破了惊恐怖的寂静。“父亲！！”尾爪艰难地爬上地面，发了疯似的冲到石灵身旁。
“快醒醒！！”他尖叫着把头埋在石灵的毛发里，“你不能离开我！这么不是你的最后一条命，对不对？......”他的声音逐渐哽咽。
冥爪垂下眼帘。胜利的得意瞬间被愧疚代替，她撇向撕破石灵喉咙的右爪，那只沾满了鲜血与罪孽的爪子。
沾满血的......右爪......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紧接着，剧烈的头痛席卷了整个大脑。
白色的右爪......血泊中的虎斑猫......项圈......
......这些都是......什么？
“......!”
忽然，冥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伤痕累累，剧烈的伤痛一阵阵地刺痛着神经。酸痛而发软的脚爪再也支撑不住脱力的身体，她重重地倒向了一边。
“冥爪!”
她隐约听见虎尾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但她实在没有力气回应了，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意识的消散。
虎尾冲上前去，将冥爪小小的身躯罩在怀里，试图将她唤醒。
“够了，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我们自己处理。”暗夜族的副族长——星空落开口道。他看向龙翅，默许地点了点头。
“真的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龙翅歉意地低下头。
“该道歉的是我们。”星空落小声说道，“石灵他......本来心理就有些问题，再加上发生了那种事......大家都......挺过激的。我不是那种想不开的猫。”
“而且......这不是石灵的最后一条命，等他醒了，我会好好地跟他谈谈心的。”
龙翅轻轻抖动了耳尖。“那......我们就告辞了。有什么后续要处理的，可以来找我们。”
他一甩尾巴，示意大家往回走。
木叶族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尾爪看见石灵抽搐的身体重新安定下来，喜极而泣。
虎尾叼起冥爪瘫软的身躯，跟上了队伍。
......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