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爪费力地将身体拖上一块岩石,和冬青爪并肩行走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
她们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是部落猫的队伍。
他们数量太多了,几乎比四大族群的猫还要多,还有好几只母猫带着年幼的孩子,因此行动效率特低。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了,依然没走多少路。
反而自己已经累得要命了。冥爪走在最前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的森林。
按照原本的路线,去往灵湖必须进入族群领地。但部落猫的队伍规模太庞大了,为了不影响到族猫们的正常生活,冥爪冬青爪和殁商讨了一阵,决定从暗夜族的外围绕过。
但万万没想到的事,暗夜族的外围的空地居然是崎岖的石头路!
这可让冥爪他们吃足了苦头。玄冰族最不擅长的就是长途旅行,他们的脚掌能够使他们在水中自在游泳,在树上攀爬,在平原上奔跑,却无法在石头路上行走自由。
暗夜族的尾羽也有些疲惫。冥爪悄悄侧转身子,试图看出这名武士的情绪。
不知道他是否后悔跟着她们参加征程?
但尾羽的脸上毫无表情。冥爪不禁又对他感到同情。不过她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那次与石灵一战后,她虽然恢复得很快,但石灵的沉重一掌,给她留下了内部的创伤。
如果一旦进行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就会感觉无法呼吸,包括长途旅行。
现在,冥爪就处于这种喘不过气的状态,每一步都像是拖着沉重的石头一般。
她竭力隐忍这份难受。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
谁也不知道,她也不想让谁知道,包括一夜和冬青爪。
好在暗影敏锐地察觉到冥爪的病痛。“你没事吧?”他小声问道。冥爪投来制止的目光,暗影瞬间就明白了。
暗影和殁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就宣布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就在此休息吧。”
确实,已经黄昏了。冥爪抬起头,她发觉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附近都是石头,我们要怎么睡啊?”冬青爪不解地跺着地,长时间在石块上前行使她脚掌发涨。
暗影把头扬了扬:“附近有很多小石洞,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夜。而且这里地形不易长久生存,狐狸之类的猛兽都不会出现,包括两脚兽。”
“那猎物呢?”冥爪提问道。
“这个嘛......”暗影狡黠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虽然打仗不厉害,狩猎可是杠杠的。”
循着暗影的目光望去,殁已经在召集部落猫。大多前往集合的是年轻力壮的猫,而剩下的,则帮助怀孕或哺乳期的母猫寻找休息的地方。
殁朝着一些猫叫道:“不远处有一些洼地和溪流,游风,游弛,游面,游狮,游梓,你们去看看能不能捉到鱼;飞汐,飞空,飞心,飞羽,飞歌,飞尹......你们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寻找树木狩猎。”他又对另外一群猫点着头。
“我们呢?”一只灰猫上前问道。
“影跃,影疾,影月,影星,影燕,影霜,”飞灵应答着报出一长串名字,“你们到森林边缘找找有没有跑出来的老鼠兔子一类的猎物。”
“是!”
“战影战虎!你们带着战爪们检查附近的安全,并且轮流守夜,其他分部剩余的猫负责寻找羽毛苔藓一类的东西做床铺。”
“嗯!”
天哪......冥爪不禁暗暗赞叹。那么多猫,殁一只猫居然指挥得秩序井然,分工明确。而且那么多猫的名字......
要是换成她,可几乎记不住啊。
她随便找了块石头,靠着趴了下来,缓解不舒服的状况。冬青爪则已经和部落猫打成了一团。
她没发现自己的异样就好。冥爪长叹一声。
“冥爪,你患哮喘还坚持远征,了不起啊。”暗影冷不丁出现在冥爪身旁,把她吓了一跳。
冥爪深呼吸着:“什么是哮喘?”
“一种呼吸类疾病,会影响到剧烈运动。”暗影认真地解释道。随后,他又不好意思地摇摇尾巴,“我们族群的初代通灵师当过宠物猫,所以知道的很多。我们也就自然而然地传承下这些知识。”
“你想了解部落吗?”冥爪瞟了一眼暗影,他很热情。
“你想了解族群吗?”她反问道。
暗影再次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当然啦,我现在才知道除了部落,居然还有其他的猫群体。”
“我也是。”冥爪认同道,“之前我们一直都生活在族群领地内,从没出去过。”
“话说,你们怎么统领这么多猫的啊?不会很乱吗?部落的猫比族群还要多一些,但你们却只有一个首领。我们森林里一共有四大族群,每个族群都有族长分族管理。”
“当然不会乱。”暗影露出的惊讶的神情,“其实我们也有分部啦,勇者们的名字也是按照分部进行不同的命名。”
冥爪瞪大了眼睛:“我们也会进行命名!族群的‘武士’是不是和部落的‘勇者’有点像?”
“或许?”暗影目光炯炯地盯着冥爪。她再次开口道:“我们的小猫到了六个月就会成为学徒,以‘爪’命名,就像我这样。等到了一定的年龄并通过了武士测评,就能成为武士,领取武士名号。”
“我们的小猫到了年龄接受训练。勇者一共分为四个部分——擅长战斗为战爪,能在水中自由行动的为游爪,擅于攀爬,树上战斗狩猎的为飞爪,而通常团队行动,身体轻盈鬼魅的则为影爪。在成为预备勇者之前,每个小猫都要选择自己将要加入的分部,然后进行训练,直到成为勇者,获得专属的分部名号。”
“但预备勇者不想学徒那样会有一个特别的名号。一直到成为勇者之前,他们一直都用着最初的名字。比如那只白色的小猫——”暗影用尾巴指了指,“她的名字叫月光,正好她快要成为勇者了;而那名勇者——叫战牙,他曾经的名字叫尖牙。”
冥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部落猫的习性跟族群有些相似之处,但大部分仍然十分新颖奇特,这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勇者祖灵?我的意思是——死去的猫不会成为你们的信仰吗?”冥爪接着追问。
暗影摇摇头:“不会。我们的信仰就是自己。但那些死去的猫们——”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也会以其他方式存在。你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吗?猫死后,会变成天生的星星。每当暗夜来临,就是我们的活动时间。”
“......你们晚上不睡觉?”
“当然不。猫是夜行性动物。早在远古的猎豹等我们的祖先,不就是在夜间行动的吗?上天赐予我们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一切都眼睛,不久预示着这样吗?”
可是现在部落就在休息。难道......部落是在迁就他们三个族群猫?
冥爪恍然大悟,满怀感激地看了暗影一眼,紧接着又草率趴下:“族群猫死后会升往灵族。他们会守护着我们——证据就是,每个族群的族长都会获得九条命,并接受灵族赐予的圣名。比如我们玄冰族的族长就叫飞灵。而且每每满月之时,族群巫医都会前往灵湖小岛,前往灵界拜访祖灵,得到一些预示的信息。”
暗影大吃一惊:“九条命?真了不起!我们部落首领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都是包含寓意的,而命名仪式是由通灵师进行。死去的亲人赐予了我们通灵师与万物沟通,预示未来的能力。不过我们通灵师就没有特殊的名号了。每一届通灵师都是从一开始就选好的,通常都是由上一任的通灵师靠预知梦来指定的。每个通灵师只有一个固定的名字——暗影。”
“原来如此。”冥爪以为通灵师和巫医一样,都会拥有独特的称号。“巫医学徒的命名是老师来完成的,他们熟悉草药知识,还会习得名为‘神圣术’的神奇术式。”
“真是了不起,了不起。”暗影连连赞叹。
冥爪也不禁感叹道:“生活在暗夜之中,以暗夜为信仰,以暗影来命名这就是【暗影部落】——这个名字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