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出现的那位人族修士应该就是他们所来之目的吧?磔磔磔磔,蒙崀之你就真敢等得?不想去看看此修身上究竟有何异处,他可是连你们万域珍馐楼都潜进来了,而且还搅起这么大的风波。别说你还以为真是那两只蠢妖所主导的!能够一连驱使四只四厄境劣灵为己用,甚至只怕连外面那个老怪物在此冲击五阶都是他布置而成,这样的人物可绝不是小可。就连你,只怕也轻易不敢言胜吧?”
一个声音忽尖忽低地肆笑着,怪异十足:“刚才那只堕入阵破幻象的劣灵,你可知究竟是如何逃走的?”
细细一看,才能发现那赫然是在蒙幼平的胸口长出了一株藤蔓,扭曲而形成的一张男性人脸在说话。其气息诡奇玄晦,如活物,但又非自然生灵,可显然也是某种极其危险之物。
它似乎与蒙幼平是结合在了一起,其根系与诸多藤蔓棘刺竟是狠狠扎在蒙幼平的胸口及部分脖颈之中,汲取着蒙幼平身体里的养分。
“你虽是我修习《秽恶玄积功》而生的另一部分,与我同壳,但万域珍馐楼可自始至终都未曾记载有你名姓。你既不归属于万域珍馐楼,也一向不切怀外事,怎的今日竟如此替我忧疾楼中事务了?是待久了你很想出去放浪一番吗?”蒙幼平微微张开了眸子,冷漠至极地瞥着此物说道。
此处自然还是在刚刚最初的那座殿室里。
一阵阵柱石摇晃的轰响正在响起——就在他俩的面前,那面青铜残镜赫然还在骚乱不休!道道灵潮化作劲风惊尘荡开,一层层各色氤氲的灵力赫然是不断被碰撞又扰散。与那面青铜残镜争斗的却不是蒙幼平,而是一具伪装得惟妙惟肖的分身灵替!
那灵替与这青藤人脸相似万分,全身都由藤蔓所扭结而成,化成了一具人形。那青铜残镜也是有一具灵体模样的东西化形出现,但有口却无鼻无眼,肢体也不凝实,左蹿右跳地咆哮不休,明显是灵智有缺,一副性情暴戾的样子宛若发狂的野兽!
“吼吼——”
殿室里“嗖嗖”的风声劲疾,刹那便是数百道青蛇藤蔓穿空而起,妖异乱舞着,“噼里啪啦”的便是各种抽打。那些血晶“轰”的一下就被击得粉碎,下一刻又是某处的砖石被狂澜掀起,骷隆隆地飞入半空。满室的灵力丝缕仿佛就像蜘蛛网一般,横生错结,像云彩一般缤纷的色彩艳丽之极。那些全是这青铜残镜之灵所化生的力量,它赫然是将这殿室之中的千匀主阵予以了滞阻……
“轰隆隆”的震响不断传来,不止是此殿室之中震晃不休,碎石簌簌掉落,更远处的相隔了好几个殿室之外的战斗也是有不断的动静余波扩散而至……间而杂之有阵阵怪吼、灵能呼啸、砂石飞纵,还有异类雷鸣般的惊咆!
那是黄獐与鹰脸中年人、黑彘与圆脸中年人,还有夜濈与蒙朱离的争斗在产生动静。四厄境的存在当然是不同凡响,动辄飞沙走石,便是一副天昏地暗的场面。四处都是毁灭且躁乱的景象,无所不在的轰鸣彻耳,灵潮狂乱地泄向四面八方!
蒙幼平坐落在此,他自是看得更多。
作为此次血执堂到来的明面上的最强力量,唯一一位第四胤中境,他的能力和手段毋庸置疑。那黄獐与黑彘以为是这青铜残镜牵扯住了他,实则上却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去作为,作壁上观。
一个小小的分身灵替就与这青铜残镜斗得不相上下,千匀阵界看似大半核心都被这镜子的法宝力量所禁锢,然而又岂能是真的如此?
蒙幼平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眼中似乎有更多的景象出现,瞳孔中光影一直在变幻。不止是楼中各处,还有楼外,还有只梨城外。
外面的那场惊天潮汐当然是最重要之事不可能被他遗漏,甚至外面的镇狱、十字阁、破阵子和玄帮洛盟他们的异动……他此时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道:“此次事情不需你多管,只要别在关键时刻你拖我后腿就行了。当然,你应当也不至于如此愚蠢才是。你我相同于一体,可不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简单而已。”
“哼哼,说得那么轻易,难道你已经知道来修是哪几个了不成?不说城外那个老怪物究竟能不能突破到五衰境,但待会儿要到来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五衰境,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狂横自负了?那几家难道还会派来‘小小’四厄境不成?”青藤人脸露出一丝讥意道。
“轻尘栖弱草,也不过白驹过隙而已。我等修士终则几千数万载的寿命,至则归尘埃,可不敢轻言浪费。”蒙幼平面无表情道。
“磔磔,所以你这是要把你们底下的这些蒙氏子弟都当作弃子吗?你们熔炉血蒙氏在黧猾一系中也属独树一帜,寿元几乎倍增于普通修士,更就不要说人族其他几类中那些寿短命薄的了。都已这般得天独厚,竟然还心心念念于此,就不怕遭人唾骂吗?哈哈哈哈,也是,你们熔炉血蒙氏最是贪得无厌,要不然也不会连自己的血脉子嗣都强夺其肉壳灵身归炉,供奉自身了。既然连这些都做到了,当然也不会把底下这些蝼蚁当作正脉亲裔。”青藤人脸戮而大笑道:
“先用淋香散引动内心压抑之欲念,再施以幻法勾形,不顾死伤将那些潜藏者便给引了出来,甚至有些血隶卫我看都大受影响,你倒是真够绝情弃性的。磔磔磔磔,那个蒙岳印被困,你明明也早有所察觉,却依旧不动声色,不置只言,看来是要坐等此修捣祸,好演给将来的那几个看了?”
“一些小辈而已,死损一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蒙幼平冷漠着一张脸道:“矿衍大朔在即,此系域祸乱将起。高修异灵数目大增,而诸地诸楼都有所懈怠,经一番摧折也并不就全然是一件坏事。大朔虽将至,但也仍有近千年之久,有的是时间恢复。而此时才是要紧,将来之修都是大者,我亦不敢轻怠。”
“磔磔,所以就半点力气都不使吗?看来你是竟想看上一看,真有必要的话,还敢争了一争了。”青藤人脸的眸光闪烁,阴森森笑说道。
“五御寇那几家联合逼迫我等,想来所谋之修、所意之人也绝非小可。一座分楼毁了也就毁了,我自不在意,何必此时损其力,费己神?”蒙幼平语气淡淡地说道。
“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说你先前为什么将我封滞如此之久呢,原来宗祠棺墓里的那些老不死的早就有嘱你意了吗?”青藤人脸神情倏尔一顿,接着便是恍然大笑起来,“难怪游星艟艨也消失无踪了,哈哈哈,原来被你弄到那地方去了,看来你是连它们用到空间之器都算到了……”
“既敢用空间之器撕开星禁大肆潜入我楼,当然就得做好反哺他人的准备。不论是空间性秘宝还是破界珠,都正好为我所用。”蒙幼平冷淡动眸。
仿佛说的东西就不屑一顾。
那两只蠢妖大张旗鼓,狂军猛进,如此侵犯万域珍馐楼,当然不可能被他轻放。事实上一早他们就有了先手。万域珍馐楼连年大批猎杀采囤食种灵类,那些引起的反弹自然是没有被遗漏。甚至各地分楼都有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只是被如此大规模地入侵还是少数罢了。毕竟这些食种里能够出现高阶大修的也着实少见,能出现里应外合的更是千载难得一闻。
只是就算如此,它们也根本没有逃脱万域珍馐楼的算计!
而就在他们说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