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什么都不写的,想让这伤痛快一点从心底里消失。然而妻子回家来,给我讲了许多在单位上听说的关于舟曲的事,因为是同一地区,身边有许多舟曲的朋友在这次灾害中失去了亲人,又或者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听的我唏嘘不已。当大难来临时,世态万相。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了,有的人忙着救人,有的人忙着逃命,房塌了屋倒了,钱没了命送了,活生生的一幕人间悲喜剧,刹那间扼住了我的喉咙,叫我喘不过气来。重建家园的时候,他们的痛苦与忧伤才刚刚开始。
你不妨也听听。
一个男人,他姓姚,是我的初中同学,舟曲人,常住合作,父母退休后回到舟曲老家,住在明月村,他一家三口与兄弟妹子则仍在合作住,前一段时间,他兄弟找了一个对象,想回舟曲给父母看一看,就和妹子妹夫一家三口准备去舟曲看望父母,他的女儿上小学六年级,正是暑假期间,想爷爷奶奶了,就随叔叔们一起去。去的那一天是8月7日,晚上睡觉时,家里睡不下,他的女儿和叔叔随爷爷奶奶住下,妹妹妹夫及孩子一家三口去别人家睡,当天夜里灾难发生,他妹子一家三口人因住的地势高幸免遇难,他的父母、兄弟、孩子全部被泥石流夺去生命。
一个老汉,快六十岁了,前一段时间回家来等着退休,晚上泥石流来,掩埋了他的老伴,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十几口人,老汉命大,只被泥石流埋到胸口位置,被众人发现后解救过来,当他得知全家老小只有自己存活下来,就趁人不备,跳进了滚滚洪流中。
一家三口人,在县城江边有一幢自家修建的小二楼,泥石流来的那一天晚上,男主人因为公务住在江对面的宾馆里,被困在楼上下不来,他推开窗户,在微弱的夜光下,看见自家的小二楼被泥石流平推出二百多米,楼顶上有模糊的人影在呼救,他听出那是妻子和孩子的声音,只能大声呼喊却无力施救,就在万分危急关头,那幢楼被泥石流推到桥跟前,顶住了,桥上的人听到呼救声,忙找来绳子拉她们母女上桥,惊魂未定时,房子已被洪水卷走。
还是一个男人,是甘南州某州级单位的司机,舟曲人,他的领导去舟曲公干,他恰好回家探亲,因为8月8日州上有个会,就计划8日返回州府地合作,他的领导那天不知怎么了,觉得舟曲离合作远,就和他商量,决定还是7日下午就返回合作,免得误事,他给妻子说了一声,两人就于四点往合作赶。凌晨赶回合作,就接到舟曲电话,说县城被淹了,两人又急忙驱车回舟曲,他们家住的二楼,已被泥石流掩埋,当他们与周围群众奋力从泥石流中刨出妻子时,妻子一副熟睡的样子躺在床上,他的妻,是在睡梦中离开人世的。
还有一家人,常年在外地,很多年没回舟曲老家了,就想着抽时间回来看一看,回来后就遇上泥石流灾害,全家人遇难。
几个男人夜里喝酒打麻将,有一个尿急了,迷迷糊糊的去江边撒尿,众人听他说:“咦:今天这个江水怎么从下往上流着哩。”众人以为他喝酒喝的眼花了,取笑他,又听他喊叫:“哎!快来看!河里有钱飘着哩。”众人听他声音有异,就出去看,这中间有一个人,打牌输的最惨,欠了许多钱,他是个胆小的人,害怕那些人一会回来又向他讨赌债,就趁着他们喊叫的时候悄悄溜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他的伙伴就被洪水卷走,只有他,因为早跑了几步,幸运地活下来。
......
我知道象这样的事,在舟曲太多了,如果要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对于我们,听了这些近在咫尺的同胞亲人用生命谱写的故事,不免时悲时喜,而对于故事里的人,没了的,就什么也没了,活着的,还要继续坚强的活。
我想,人活在这个世上,遇上的事一定有悲有喜。我们也不是超人,当巨大的灾难袭来时,我们只有尽力自保。这终究是悲伤无奈的事。
就又扯到老天爷身上,他要不亡我,我就要好好活,活出个样来给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