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字一顿的说着,并不避讳那审视的目光。
他没有说谎,也无需说谎,对于那些身外物,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要看得那么重?
“那你究竟为何要做这劳什子的大师兄?又为何要继承塔主之位?”
“我……等等!”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你初到风铃塔,怎么可能知道,只有身为大师兄才可以继承塔主之位?”
“常识。”
楼菁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绕着少年走了一圈,“一般情况下,不是嫡长子继承制,就是禅让制,或者兄弟之间相互继承,而最后一种,最常见于你们这种修炼的仙门之中,那就是大师兄为尊。”
大师兄亦或是大师姐,就好像是他们的父亲母亲一般,从小便要担负起众人的生死,肩上的担子重的很。
但有一失就必会有一得。
“你想保住自己的师兄位置,却有不少人想要取而代之,尤其是现在的二师兄,应该是你最大的敌人。”
“他就是头猪!”
“二师兄好像一直都是一头猪。”
楼菁很认真的说着,笑意却已经堵到喉咙口,“只可惜你这大师兄也没有孙猴子那么聪明,才会让一头猪骑在你的脖子上,若是换了我,还不如当机立断,直接给咔嚓了,沉到湖里。”
“在竹林里时,你便要对我动手,现在又要对二师兄动手,为何你看起来干干净净,心肠却如此狠毒。”
“随便说说,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并没有直白的回答,而是敷衍了几句,“话说回来,你要想不见到光,就把此事给平息了,还真不容易。”
“我不想与二师兄为敌。”
“那就把你的大师兄位置交出去,之后滚出风铃塔。”
楼菁说的那叫一个直来直去,“天下就没有那么多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就算凭空掉下一馅饼,也未必能砸在你头上,何苦还要这般犯傻?”
“那就算了,我留下来,不过是不想让这些家伙坏了风铃塔的根基。”
少年在圆凳上转了一圈,手一挥,竹窗便被打开。
风铃塔的人最擅长使用符咒,但对于他而言,轻轻松松便可以破除,“今晚的月亮一定很圆,马上就要到三个时辰了,有没有想过,究竟如何与我打上一架?”
“为何一定要动手?”
她压根儿就没往此处想过,反倒另有打算。
“师傅话可都已经撂在那儿了,若你打不过我,就必须得离开。”
“一切还没有定数,何必下此结论?”
一根麻绳从袖口中飞了出来,两头拴在屋中的石柱上,楼菁则翻身躺在上面,侧头看着夕阳西下,“安安静静的陪我看日落,等到了擂台上,你只管做你该做的,我自有办法让你师傅把我留下,还不至于抹了你的面子,对咱俩都没有坏处。”
若真把这家伙踹下紫金台,以他那极要面子的个性,一定会处处与自己作对,更别指望着有人帮忙找人。
总之,
“事在人为,走一步瞧一步。”
三个时辰后。
“哎!你说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敢挑战泼皮大师兄,这是不想活了?还是故意来寻死的?”
“估计是脑子有毛病,正常的人才不会做这种事?”
坐在台下的师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那叫一个热闹。
“跟这些人做朋友,真是难为了你。”
“我与他们不熟。”
从后山放出来的少年,此时,不再是灵识,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身,“离这些人远一些,修炼功法不足,嘴巴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只知道在背后说闲话。”
“咱俩总算有一件事想到一块去了。”
靠在进入紫金台的金砖拱门外,双臂环在身前,时不时看向场内的热闹,“你猜他们是真心想要让你赢,还是想要看你的笑话,我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都没可能。”
少年站直身子,拍了拍被弄褶的长袍。
越过楼菁的肩膀,冲身后的方向走去,“二师弟来得好早啊,师傅不是派你出去降妖除魔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赶了回来?不会是专门为我走一趟吧?”
二师弟?!
僵在原地的某人尴尬的撇了撇嘴,直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少年身旁,才又转过身去,与他并肩而立。
一位翩翩蓝衣公子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手中拿着一把寒铁打造而成的折扇,另一只手自然下垂,握有宝剑。
“这就是你说的那头猪?”
人家明明就是一帅到无法无天的美男纸好不好?怎么到他嘴巴里,就成猪了?
“把你的口水擦干净!”
少年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抽出楼菁别在腰间的帕子,塞到她的手里,“你倒是和那些女人一样,只顾着看外表,却忘了看看这家伙到底长没长脑子!”
此话一出,人已经走到那男人面前。
“二师弟,师傅前脚说要把我赶下山,你后脚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就算真不待见我,就算你觊觎大师兄的位置,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吧?”
果然是个心直口快,一根筋的家伙。
这回换成楼菁连连翻白眼,趁着男人还没有发脾气,一个箭步来到少年身边,陪着笑脸道,“这位……嗯……公子,他就是有口无心,并非是真这么想,你可千万别把刚才的话听进心里,免得伤了和气。”
“我早已习惯。”
男人打开手中的铁扇,象征性的挥了挥,“不过,姑娘看起来还真是眼生,我在各家仙门游走多年,却从未看见过姑娘,可问姑娘究竟来自于哪一家!”
“我……”
“她自成一派,从未拜于何家门下。”
老头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东南方传了过来,众人赶紧拱手行礼,少年也不例外,唯有楼菁直挺挺的站着。
“小丫头,三个时辰已到,看来也到了分胜负的时候。”
“老头,你好像真的很急着赶我走啊。”
“何以见得?”
“你认定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早些比武,就能早些让我下山。”
楼菁一边说着,一边勾住少年的胳膊,两人的身高刚好形成最佳搭档,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肩头,“可如果说,我们早就已经暗生情愫,这一次过来,也并非是来找事,而是想要与他成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