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姐是有所不知,大师兄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可心事却比别人重,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明白。”
小丫头嘴上的话说着,脚上的步子也没闲下。
在不大的房间里溜溜的转了一圈,检查窗户是否关好,确认无误,这才又回到床旁,“小姐,您马上就要与大师兄成亲了,这夫妻之间本应该了解的更深,可这里毕竟是风铃塔,就算心里明白,也必须要管好嘴巴,千万不要祸从口出啊。”
深深秘密的样子,更让楼菁好奇。
那头戴斗笠的少年究竟有怎样的身世?为何塔主会对他如此另眼相待,而挡在纱巾后面的脸,是丑还是俊,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越发的对其好奇心满满。
“对了,看来你与他并不陌生,可否知道他的长相?”
“没人见过。”
小丫头摇了摇头,双膝跪在地上,身子靠在床柱旁,“大师兄一直这么神秘,塔主也不许我们在背后议论,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习惯那顶斗笠。”
要是哪天少年把斗笠给摘下,怕是就没人认得他是谁了。
“楼小姐,天色已晚,你还是赶紧睡吧,奴婢在一旁守着。”
“你不睡?”
“风铃塔里的正主,人人身边都得有个守夜人。”
小丫头明明白白的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您早些歇着,明日,塔主肯定得让您去参加早会,起得早,又要耗上几个时辰,必是要养精蓄锐才成的。”
早会?
听得明白,却不懂其中之意的名词,还真是让人头疼。
而楼菁也懒得多问,躺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有个人在一旁盯着,实在是浑身不舒服。
“你能不能出去?”
一个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来,指着门口,继续说道,“我又不是小偷,有必要这么盯着我吗,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姑奶奶我还想睡个踏实觉呢。”
说是守夜人,还不如说是盯梢的。
无非是害怕有人会在夜里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儿,有了这些眼睛,老头想知道谁在干嘛,随便问问便可。
“楼小姐,风铃塔的规矩,奴婢不敢坏。”
丫头跪在床旁,一动不动。
楼菁咬了咬牙根儿,强行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从床上下来,跪在丫头身边,“你呢,到底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我觉得你这性子倒是不错,没准咱俩还能做朋友,可你要是非跟我过不去,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反正我又不是风灵塔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喽,也没人能管得到我。”
一番长篇大论,好一通威胁。
前一刻还誓死要守这规矩,现在倒是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出房间,说什么也不敢再进来了。
“吃硬不吃软,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楼菁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躺回到床上。
屋中安神香的香味越来越浓,功效确实不错,昏昏胀胀的脑子清凉的些,眼皮发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大片大片盛开的桃花,在山谷幽静的一处,甚为扎眼。
而染在地上的血渍,还有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完完全全毁了这一片意境,让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善罢甘休?”
手握着还在滴血的长剑,剑鞘已经被折断,插在岩壁上,“苦苦追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死心?到底如何才肯放过我?”
“啸华君,你听我解释,我……”
起床了。
太阳晒屁股了。
起床了。
太阳晒屁股了。
一只颜色绚丽的八哥,扑闪着翅膀,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梦做到一半的少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你这个臭小八,才什么时辰,吵什么吵?”
“大师兄,眼看着早会就要迟到了,你要是再不醒,怕是还得受罚。”
一青衣女子从屋外走了进来,把端在手中的金盆放在架子上,“只有半个时辰梳洗更衣,大师兄,你可得快些。”
“烦都烦死了。”
少年慢慢的跳下床,一把抓住刚刚从耳边飞过的八哥,塞到笼子里,“是不是你们把小八放出来的?这臭东西,迟早有一天,我把它丢到寒冰洞去。”
“大师兄,你就别想着把小八丢到寒冰洞去了,还是想想您自个儿,会不会被塔主罚到那地方。”
青衣女子把沾了清水的长巾叠成四四方方,双手递给少年,“先把脸擦干净了,我这就去让小厨房把早膳端上来,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绝对合胃口。”
“咱们风铃塔也就这么点优势了。”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从来就不缺银子。
说来也怪,师傅在外面没有商号,徒子徒孙们也不许做生意,就连那些有身家背景的弟子,也从未让他们敬奉钱财。
可偏偏这座塔似乎有用不完的金银,万事都是最好的。
“跟师傅说一声,我偶感风寒,今天的早会就不去了。”
“就算大师兄你不去,大师兄的未婚妻也得去。”
楼菁在紫金台闹的那一处,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要是不想让那位楼姑娘胡说八道,还得时时刻刻的跟在身边,不然的话,怕是要惹出大麻烦。”
“我怎么把那个死女人给忘了?”
睡了一觉,不开心的事情全部删除。
少年并没有鱼的记忆,但从不会揪着一件事烦心。
“赶紧替我梳洗更衣,必须赶在那女人之前到卫兰轩。”
卫兰轩是塔中早会的专用之所,平时被结界锁住,任何人都不可擅入,估计里面是藏了什么好玩意儿。
“大师兄,你慢着点儿!”
叮叮当当、噼里啪啦。
一大堆杂音从少年的房中传出,火急火燎的打理一切,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膳,便直接冲向卫兰轩。
“看来大师兄这回是真用了心的,自打有了那位楼小姐,如今是越来越勤快,也不会整天惹是生非了。”
刚把饭菜从小厨房端来的丫头,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美滋滋的说着。
而从屋中出来的青衣女子,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心思,“这位楼姑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可是心里呀,惶惶不安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