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我的女儿！”
女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如同她一手创建的人间烈狱，“大哥，你知道的，为了她，我什么都做的出来，若是你不肯答应我进入混沌之境，我便让这天下所有的苍生与我一起陪葬，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语之中，尽是威胁。
哎！
老者从从天而降的宵鹰背上跳了下来，脸色极为难看，连声叹气，“风铃塔真的就装不下你，为何一定要跑到那万劫不复之地，即便几百年见不到那丫头，她仍是你的女儿，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为何？”
女人嘶哑着声音，扯着脖子大吼道，“为何要把她生生从我身边夺走？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没有人有这个权利让我们母女二人分离。”
喊叫声未落，一阵暴风袭来。
臭气熏天的城市，像是被一股邪肆之力笼罩着，血红的残月挂在天边，密密麻麻的蛊虫从四面八方向一处聚拢。
“小妹！”
“我说过，”隐在雾气中的身影，缓缓向上升起，渐渐融入蛊虫之中，“没人可以把慧儿从我身边带走，她必须在娘亲身边长大，而不是被困在虚无之境！”
慧儿！
如此熟悉的名字，就好像是一记重拳，打在心口上。
猩红的双眼瞪得溜圆，就差没把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瞪出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拳，牙根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你那姑姑有一女儿？”
“听师傅提起过，好像是早早的就给弄丢了。”
暨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是爽快的答道，“说来，姑姑的女儿还真是可怜，小小年纪便被人偷走，好像是被带到虚无之境，怕是未必能活了。”
“如何断定？”
楼菁双眼无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幻境。
“只有皇天一族能够在虚无之境来去自如，任何人误入其中，都会被侵蚀灵识而死，从来无一例外。”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风铃塔的这位姑姑，的的确确有一私生女，但在年幼时就被人掳走，一路追踪，发现此人竟误打误撞的进了虚无之境，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而那个被带走的女娃，又怎会好端端的活着？
“你就这般相信你师傅？”
“姑姑可是师傅的亲妹妹，要不是如此，又怎会……”
“楼慧儿。”
还不等暨华把话说完，楼菁厉声打断。
覆上一层冰霜的脸，闯入视线，言语更加犀利，“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楼慧儿，也曾在虚无之境，你仔细的想想，这世上到底有多少巧合？”
“……”
一番话毕，寂静如牢笼。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大眼瞪小眼儿，却没人肯第一个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但对于楼菁，对于暨华，就好像过了整整几千年，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想知道我为何戴着斗笠吗？”
前言不搭后语，自顾自的转移话题，“师傅说过，斗笠从头上掉下来的那一刻，我就不得不离开风铃塔。”
“嗯？”
单音阶的疑惑，并未上心。
楼菁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在屏风后的女人，她究竟长什么样？又因何种苦衷，会与自己的亲生女儿分离？
“我并不知这张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既然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也得公平些，就当是交换。”
此话一出，暨华便要摘下头上的斗笠。
“等等。”
突然发声阻止，楼菁迅速向前一步，站在幻影前，“既然这里是你的记忆，算起时间，那时候的你，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可不断有问号从心底冒出，但怎么也找不出解决的法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暨华，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接连的质问，让搭在斗笠上的手落了下来。
“我并不知这段记忆究竟属于谁，但在我有意识以来，就已经在我的脑子里了。”
暨华如实说道，语气也变得越发落寞，“就像你一样，总会有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却又不知为何与自己有关。”
这凭空出现的记忆并非是最为费解的，最让人搞不懂的是……
“你相信吗？我并不知我自己长什么样。”
双手在垂下的纱帘前晃了晃，苦涩难耐，“屋中不许有镜子，任何能倒影的东西，都不允许碰。”
“！！！”
震惊，
无比的震惊！
楼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暨华，就好像在看着自己一般，“难道……你真的就一点不想看看自己的模样？”
就好像她，她一直不敢探究自己的身世。
“是师傅把我养大，我信任他，只要是他不让我做的事，我从不会做。”
“那你信我吗？”
上前一步，不在有意回避，而是拉近距离。
“咱们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
“朋友就一定可信？”
“我从未被朋友背叛过。”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朋友，怎知朋友就一定不会背叛？”
“我信就行了。”
暨华扬了扬下巴，半点都不含糊的继续说道，“菁儿，如果你真的是姑姑口中所说的慧儿，那你们的关系……”
“什么时候你肯把斗笠拿下来，好好的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便与你姑姑坐下喝杯茶。”
楼菁一把抓住那家伙的手，这一刻，才察觉到，离开寒冰洞后，他的身体竟然如此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你……”
“习惯就好，总是这样。”
回握住，两人手牵手，“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那些蛊虫，便是妖兽风化而成，而那只妖兽是姑姑所炼。”
“不看了，结果你都告诉我了，何必还要浪费时间？”
把头侧到一旁，拽着暨华往门的方向走去。
离开记忆构建而成的世界，回到现实中，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便听到错综复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糟糕，一定是姑姑知道咱们逃出去了，这才派人来寻。”
“风铃塔怕是回不去了，咱们得赶紧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