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把身子侧了侧,挡住楼菁的视线,“这位大官在店里最多住到后日,等房间空下来了,在给小姐您调换,您和这位小哥就先在这将就将就吧。”
只住到后日?
如果是来查命案的,又是朝廷派下来的二品大员,看来被害的那一位,身份也应该极为特殊才是。
“小的就送你二位到这儿,还得到厨房去张罗酒菜。”
“嗯。”
楼菁轻嗯了一声,手指戳在门缝中间,轻轻往里一推,大门便冲两侧打开,浓浓的灰尘扑鼻而来,赶紧挡住口鼻,却还是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就算是雅间儿,也不至于如此污糟吧?”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手指划过书架,沾了一层的白灰,“怪不得那小二着急忙慌的要走,这是怕我追问,估摸着,店里所有的伙计,都在忙,或者那位二品大官,也没工夫顾及其他房间里的客人。”
一边说着,一边舒舒服服的仰躺在靠近橱窗下的软榻上,“晚上我睡这里,你在床上,最好井水别犯河水,要是敢对姑奶奶我有什么企图,后果自负!”
“我睡榻上。”
暨华站在房间的正中心,原地转圈,双手抬到身前,嘴巴里念念有词,手上念着法诀,“护灵,定向!”
数十道青紫色的白光从地下窜了上来,飞向房间的各个角落,再由一点向周围扩散,把整个房间鼓了起来。
一时间的“光彩耀人”,让楼菁的眼睛很是发干,干脆一脑袋扎进软绵绵的枕头里,呜呜囔囔的说道,“都是些普通的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你干吗如此谨慎?他们又不会把咱们给吃了,真是多此一举。”
越发的觉得,暨华好像很讨厌城中的人。
从城门口一路走到客栈,只要被熙攘的人群挤住,就会变得非常的烦躁,嘻嘻哈哈的往日神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张僵硬无比的冷面脸。
“书上说的,这些凡人贪婪成性,为了金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非也非也。”
楼菁摇头晃脑,撑着身子从软榻上坐起身来,向后靠在窗框上,用脑袋向后一撞,把窗户撞开。
一股清凉的春风袭来,打在后脖颈,夹杂着阵阵的虫鸣声,让这闷热的房间稍有些凉意,人也轻松了起来。
“不管是修仙界的同道中人,还是这些普通人,咱们都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会分善恶,有好有坏。”
真不知自己到底是真闲的无聊,还是嘴巴抽筋,竟然对牛弹琴的和暨华讲起大道理,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罢了!
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瞧着他那满脸不屑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白浪费口舌,“你不睡床,那我就不客气了,在寒冰洞里折腾了几个时辰,真是浑身乏力的很,饭菜上来之前,别吵我。”
嘴上的话说个不停,脚下的步子也没耽搁。
话音刚落,楼菁已抱着锦缎被子呼呼大睡,看来是真累到了。
“喂!”
持剑走到床边的暨华,用剑把怼了怼她的后背,许久没有声响,才又试探的说道,“楼菁,你……真睡着了?”
除了时断时续的风声,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确定楼菁已睡熟,他并没有在房间里逗留,而是翻身从窗户离开,身形矫健,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暨华离开后的片刻,躺在床上的某人,直挺挺坐起身来,双手撑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两根手指攀缠在一起,虚空中画出符咒,护在周围的结界被解除。
“臭小子,想要一个人去一探究竟?有问过姑奶奶我吗?”
……
田子坊中。
“大人,城内城外都已经搜索一遍,却还是没有瞧见咱们要找的人。”
侍卫统领身披黑色斗篷,与其他人有异。
就连拿在手中的大刀都更加的锋利,言语掷地有声,“会不会此人早就嗅到风声,悄悄遁走出城?”
“一介女流,有这本事?”
盘腿坐在榻上的男子,身穿二品官服,官服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蟒蛇,这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拿命拼来的。
而那一头苍白的白发之中,夹杂着几根黑发,让此人显得更加的神秘,不知经历了些什么,居然能够保持一张少年的脸,却有着极为老成的心思。
“我南朝与祁东的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祁东的刺客居然能如此轻易的混入贺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内鬼?”
“没错。”
那人的双眼猛的一睁,是一对异瞳,一红一蓝。
像他这样的存在,怕是要被当作妖精对待,而这一位,却能够高居于二品大员之位,可想能力甚高。
“给我去查,仔仔细细的去查,就算把这座城给我翻过来,也必须要找到与祁东有瓜葛的叛徒!”
不过只是死了个八品芝麻官,皇帝又怎会如此在乎?
即便朝堂上的那些蠢材搞不懂圣心,但他却明明白白的很,追查凶手只是个幌子,陛下真正要的,是潜藏在大军之中的暗探,这才是此行的目的。
“属下明白了。”
黑袍侍卫长拱手行礼,悄无声息的退出。
小心翼翼的从外面把房门关上,又命令驻守的侍卫多留一份心思,绝不能让一只苍蝇接近大人的房间半步。
寂静之下,总是隐藏着暗流涌动。
“客人竟然已经来了,何必还要隐隐藏藏,不如现身如何?”
此话一出,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数十把尖锐的刀子朝榻上的男人飞去,而男人却一动不动,并无闪躲之意,而那些要人命的匕首,尽数被一道灵力墙挡住,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
“暨华,你够了!”
收起灵力墙,一个箭步来到这混小子面前,“他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皇上身边的红人,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掉一根头发,你都甭想好活。”
楼菁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但绝对不会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