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鄂城原是大公主的封地,而此处最盛产的就是某种可以用来做胭脂水粉的花朵香料,公主想要赚些私房钱,自然要在外面开商铺,一家接着一家,整条街被各种胭脂水粉铺占满,久而久之,这一处的胭脂便在南朝境内极负盛名,受人追捧。
而最为有名气的一家,当属这一间。
——“橙粉色的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也是我一早定下来的,你是哪家的姑娘?竟然敢跟我家小姐抢!”
一长相略有些风韵的丫鬟,手中捧着一铁皮盒子,这盒子的造型倒是蛮有新意,镶嵌几颗不怎么值钱的碎彩石,又在左右两侧镶嵌一处把手用来开启。
——“你家小姐又是哪里来的天仙?我家小姐马上就要出嫁了,这粉色的胭脂最为喜庆,老爷早就让我来定制,好不容易出了一盒,定是我家的!”
这丫鬟争着抢着,伸手就要去拿。
呸!
狠狠的啐了口口水,把手中的胭脂盒放进篮子里,从腰间掏出三两白花花的银子拍在木柜台上。
——“这胭脂已被我买下来,你想要,那就再等,不然就到别家去看看!”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家小姐出嫁,难道你家小姐也等着嫁出去,还是压根就没人敢娶,才想要整天擦脂抹粉,好讨一个上门女婿来?”
见自己回去复命的胭脂被抢走,害怕会被老爷数落,略有些瘦弱的小丫鬟也不甘示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突然从某一处伸出一黑色铁棍,用力打在两人的胳膊上,双双跌倒在地。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我的店里闹事?”
凭空出现一穿着大红衣服的少年,长相妩媚动人,要不是喉咙处有一上下滑动的喉结,还真会以为,这一位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如明思瑶一般。
而经历过一次变装的蓬莱,眉头微微上挑,凑到楼菁身边低声说道,“主人,这家伙不会是……是个……”
“的确是个男人,有喉结,又是平胸,不可能是女人。”
楼菁百分百的说着,拽着蓬莱闪到角落,并不想引起那人的注意,只想默默的在一旁悠哉的看热闹。
至于那刚拿在手中的胭脂,放在鼻下嗅了嗅味道,玫瑰花中带有一点点的菊花香味,颜色也还算清淡,涂在手背上试了试,很符合心意,直接揣到怀里。
“老板,这盒胭脂明明是我先定的,是这个死丫头要与我抢,我实在是没辙,才会与她大打出手的。”
瘦弱些的丫头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尘,便连声替自己申冤,“你是咱们东鄂城最讲道理的人,向来是不会偏袒哪一家,你今天就听我说道说道,这盒胭脂究竟应该给谁?”
哼!
得了胭脂的丫鬟害怕自己会被压一筹,也赶紧起身,冷哼着说道,“这胭脂就是我家小姐的,她一个月前就来订货了,怎么就是你的了,少在那血口喷人!”
“你家是一个月前,我们可是两个月前。”
瘦丫头双手叉腰,吐着吐沫星子,扯着脖子大吼,“东街的张媒婆可以作证,两个月前说成的婚事,府中就开始张罗置办嫁妆,这胭脂也在单子上。”
为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清单,单子上写的明明白白,的确需要一盒特色烟脂。
“瞪大你的猪眼睛好好的瞧瞧,看看究竟是不是该给我们家小姐这盒胭脂!”
真凭实据摆在那儿,嚣张的气焰被说的一点不剩,却又不肯轻易的拿出胭脂,把手中的竹篮藏到身后,“就……就这么一张破纸,什么时候写的,谁……谁知道啊!少在这儿跟我睁眼说瞎话。”
明明是她睁眼说瞎话,倒是把屎盆子扣在别人身上。
“你……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再一次被激怒,撸胳膊挽袖子,作势就要大打出手,可还没来得及上前一步,那随意伸长的铁棍再一次横插在两人中间,左右一晃,把丫头们掀倒在地。
“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个是要反了天吗?这样子的我不卖了,你们都给我滚蛋,以后再不许踏入店门半步!”
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伸了出来,手腕一转,篮子中的胭脂自动飞入掌心,“今天爷爷我心情不好,提早关门,都出去,都出去,不肯走的,我就送他一程!”
手中的铁棍用力跺在木地板上,一块地板不堪重力,咔嚓一声从中间折断,吓得众人纷纷逃出胭脂铺。
两个撞了一鼻子灰的丫头自知无趣,也悄无声息的溜走,临走前,不忘拿回被放在木台子上的三两银子。
“一群扣扣搜搜的下等人,真是脏了我的店!”
少年狠狠瞪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拿在手中的胭脂已经被捏成粉末,向后一扬,香味儿散在空气中。
啪!
啪啪!
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楼菁连声拍着巴掌,一步步走近少年,“如此有个性的店家,我还真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做生意,迟早得把自己的买卖给做黄了。”
有意隐起身上的灵力和气息,即便不离开店门,也不会被察觉。
一看还有漏网之鱼,少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艳丽的脸上露出怒火之色,“你是什么玩意儿?跑我这来做什么,居然还敢数落我,是不想活命了?”
“姑奶奶我活的好好的,还不想这么早去见阎王爷。”
“那就赶紧滚蛋。”
少年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鬓角边的几缕碎发,衬得那张脸更加的娇嫩,“爷爷没有心情在这跟你闲聊,甭管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爷爷都不想和你有半点瓜葛,马上从我的店里出去,以后也别再来了。”
“身为青天院的暗探,竟然如此没有自觉,实在不称职。”
楼菁不再兜圈子,干脆一针见血。
他与其他的暗探略有些不同,并没有审时度势的能耐,有些得过且过,或者说,根本就是在东鄂城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