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真的不能把这孩子留下来吗?”
瞧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小婴儿,还是个襁褓中的孩子,若是就这么被丢出去,即便不被这数九寒天给冻死,也得被人当妖精丢到林中喂狼,定是活不成。
而十月怀胎,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就是瞎扯。
“夫人,不是我不想把这孩子给留下来了,一对颜色不一的眼睛,那是大凶之兆,我不能拿老郭家的命数开玩笑。”
风铃塔中有一本记载书籍,书籍上写的明明白白,三千年来,出现的异瞳婴孩不过只有十几个,而这十几人中,却没有一个不会被魔气所侵染。
一旦入了魔,便会祸害全家的!
哎!
郭家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擦拭着雾气朦胧的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小小的香囊,揣到孩子的襁褓中,再加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希望能被好心人捡到,看在这一百两银票的份上,肯收留你。”
“把孩子给我。”
不能再继续留着,留的时间越久,就越舍不得。
强行把孩子从娘子的怀中抢了出来,身为父亲的郭老爷,心中也是万分不舍,闭着眼睛把那婴儿塞给管家。
声音沙哑,厉声命令,“马上带出府去,丢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别人瞧见,更不要让人知道这孩子是咱们老郭家的。”
“是。”
管家抱紧没有福气的小少爷,脚底抹油,一路小跑走远。
郭夫人不甘情不愿的走到门口旁,扒着门框,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在流血,“老爷,你说咱们的儿子能不能活下来?会不会有好心人收留?”
“或许吧,或许看在那一百两银子的份上,会给咱们儿子一个好的归宿。”
无非是想要劝慰妻子,没有实话实说。
在接过孩子的一瞬间,已经把那一百两银子拿走了,并非是抠门儿,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活下来。
顶着那么一对奇怪的眼睛,到何时都会被人当做异类,与其如此艰辛的活着,倒不如来个一刀两断,现在还没有喜怒哀乐,也就不会觉得死是件困难的事。
“别在这站着了,外面的风凉,回到屋里去吧。”
脱掉自己身上的厚实大坎,把妻子瘦弱的身子紧紧的裹住,抱着人往内室走去,“为了一个孩子,咱们很快就会有下一个,老郭家是不会断后的。”
“希望那孩子能早点来,代替他那苦命的哥哥陪在咱们身边。”
“一定会的。”
……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找了那么久,音信全无,这香囊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中?难道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
已经哭到泪流满面的郭老夫人哽咽的问道,双手紧紧抓住杜瑶的胳膊,“那孩子现在过得好不好?日子是否顺遂,都怪我这个当娘的太自私了,为了郭家的以后,竟是生生的把亲儿子给丢掉。”
每一年,每一月,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一日。
尤其到孩子的生辰,她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拿着一直保存至今的小衣服,怀念着大儿子的温度。
“如果我说,你儿子现在过得很好,你会相信吗?”
“我……”
“如果青天院并非是滥杀无辜的组织,或许你的儿子真的过得很好,毕竟他现在已经是肖天奇的左右手了。”
此话一出,勉强靠站在石柱上的郭老夫人跌倒在地,拿在手中的鱼掉进水坑里,大雨浇在身上,冰凉的一片,“你……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害死郎中的人就是你那宝贝儿子。”
暨华已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彻底,至于是从何查起的,还得说这香囊是怎么到楼菁的手中。
三日前。
“为何一点头绪都没有,所有的线索都停在郎中的身上,再往下查就是一片空白,是没有道理的呀!”
楼菁站在已经空掉的院子里,应该是许久没有人住过,桌椅板凳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夹杂着潮腐的味道。
至于暨华,走来走去,不放过每一处角落,就连土炕下的煤坑都挖了一遍,始终找不出蛛丝马迹。
“此人行踪极为鬼祟,做事又如此紧密,不愧是青天院的一把手。”
站在屋外的言泽沉声说道,眉头不由得皱起,“每座城中的暗探身份并不难查,我已经问出来了,你们要找的杀人凶手叫做无名,修炼的是魔道。”
“修炼魔道能活到现在的人,应该不多吧?”
魔气在身体内淤积,时间一久便会腐蚀五脏六腑,一般会在十几岁时爆体而亡,若是幸运,或许还能多活个三两年。
但万事没有必然,总会有意外存在。
“一共有三人出身于魔道,其中一人,便是这位青天院的暗探。”
“肖天奇笼络的人,全部都有把柄捏在手中,他又是为何?”
拍掉一把椅子上的灰尘,垫着腰间的帕子,坐了下来,“为情所困,因爱生恨,或是也和自己的兄弟有矛盾?”
楼菁把能想到的可能说了一遍,言泽却一一否定,摇了摇头,“他是自己主动找上青天院的,奇怪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肖天奇才特别器重。”
“那就只能说是蛇鼠一窝,一样坏!”
想都没想,直接下了定论。
然!
“我听说过这个无名,有一双非同一般的眼睛,这双眼睛是直接连通于地府的,要是有人敢与其正视一眼,便会在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接地狱的鬼眼?!
听了这无稽之谈,楼菁不由得在心中冷笑,“魔尊的眼睛都未必有这功效,更别说一小小的凡人了,暨华,你可是从风铃塔出来的,怎么也信这种小道消息?”
修仙界的人一直讲究真凭实据,很少会传这样的谣言,甚至会对这些没有根据的话嗤之以鼻,当做空气。
“并非所有的谣言都没有道理,我可不是那些自命不凡的修仙者,如果真能帮得上忙,听听也无妨。”
暨华理直气壮的说着,双手在身前一转,屋内所有的家具全部变得干干净净,像是刚刚被木匠做出来的一般,“平时就你最喜欢用法术,今日怎么不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