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愣是把皇贵妃给气跑了,瞧那愤愤然离开的背影,噗的一声,捧腹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南朝后宫的女子竟然如此蠢笨,好歹也算得上是中原大国,若是把这样的皇贵妃娘娘带出去,只会给朝廷丢人现眼的。”
“这贵妃身后的外戚势力十分庞大,父皇宠她,也是为了拉拢重臣。”
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太监身旁,“本公主从未在宫里见过你,你是刚刚进来的,还是一直都在太监坊学习规矩?”
一年分三次入宫,冬季秋季和夏季,每批入宫的太监宫女都必须要由专人来教导,确保他们不会冲撞主子。
“算是吧,奴才三个月前进的宫。”
小太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又把视线抛向那不远处的荷花池,荷花池中的荷花开得正盛,“公主殿下,这大好的景色,抚琴练曲实在是有些浪费,不如我们做一幅画如何?”
“作画,一个小太监竟然会作画?”
“不过是苦命罢了,却也并非是一无所能,公主殿下是不是对太监有什么误会?”
这宫里面的太监宫女不乏有能人异士,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他入宫的这三个月,围在身边的都是一些不怎么被主人喜欢的宫人,不然也不会被丢到无人问津的偏院去,但这些人的能耐确实不俗。
“睡莲世间罕至,宫中能有这一两朵,显然是上天垂怜,看来老天爷都被南朝皇帝的爱民真正感动了,所以才会降下这睡莲加以奖赏,开在这小小的池塘中,不想引众人观摩,只为有缘人展现。”
小太监文邹邹的说着,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瞧见一株深紫色的荷花开在正中央,泛着蓝蓝的荧光,“睡莲是在福地开花,没想到这皇贵妃的小院子竟还有这样的福分,实在是让人羡慕。”
“三公主殿下,这个院子已经存在了几个春秋,荷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为何从未见过这睡莲?”
“为何?”
反问回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小太监,“本公主曾在郊外的一小破院中见过一个人,那个人长相与你极为相似,或是说一模一样也不为过,只是不知……”
“兴许只是长相相似吧,奴才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京都。”
还不等三公主把话说完,小太监便急切的打断,把视线移到一旁,继续说那朵睡莲,“依奴才拙见,这朵睡莲是为公主您一人所开,却与那皇贵妃娘娘并无瓜葛。”
“你刚才还说睡莲开花是上天赞许父皇的英明,这才过了片刻,怎就变成是为了本公主而开的?”
越是不敢与自己四目相对,越证明他才心虚,难道这个小太监真的就是心心念念的天恩哥哥吗?但究竟是遭逢怎样的巨变,竟会让他到宫里来做太监?
“皇上与三公主殿下本就是父女,这睡莲究竟为谁而开?说到底,最终还是要殊途同归的,并无区别的。”
殊途同归……
总觉得这四个字用在刚才那番话中实在是有些别扭,殊不知是小太监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博三公主一笑。
“三公主殿下笑起来还真是漂亮,不愧是南朝第一美人。”
这美人的光环可不是凭空扣上去的,更不是因为她深受皇上宠爱,而是因为这张脸天上地下稀罕极了,不仅单纯可爱,还透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妩媚。
“本公主不过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女儿身,得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担不起这南朝第一美人的称呼。”
“若是公主殿下都担不起,那这世上就没有美人了。”
小太监把话说的好听,一张甜嘴把三公主哄得开心极了,而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姑姑上前,皱紧眉头,扶在公主耳边,沉声说道,“公主殿下,这太监的来历还并未搞清楚,勉不了是哪位别有用心的嫔妃安插过来的,咱们还是要谨慎小心才是。”
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个小太监来,一开始就鬼鬼祟祟,信不过的。
“这位姑姑,你若是想说别人的坏话,最好还是在暗地里说,这么明目张胆,实在是让奴才为难。”
小太监的耳力可不寻常,只要凝神贯注,便能听到很细微的声响,“公主殿下,若你无心作画的话,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不在这里打扰您的清静。”
“你留下来了,本陪公主作画。”
“公主殿下!”
“是,奴才遵命。”
一张桌子,两张宣纸一左一右铺开,文房四宝备的齐全,小太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的绘画工具,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惊喜若狂。
“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作画。”
“奴才入宫之前,闲来无事就会画上一幅,一来二去,就成了兴趣。”
拿起一支大毛笔来,先是在纸上勾勒了一番,画出一大概的轮廓之后,再用狼毫笔仔细的描绘细节之处,“奴才的父亲曾与奴才说过,心乱的时候,不如就画上一幅山水画,这山水画可以让人的心变得平静。”
“心再怎么平静,若有人不想让你自在,画再多的画也是无用的。”
三公主没精打采的说着,手中的运笔流畅,“喂!本公主总觉得你不是一普通的太监,不如实话实说,你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何要装作太监?”
此话一出,小太监拿在手中的毛笔顿了顿,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可能是想多了,奴才就是奴才,怎么可能装成太监?这里可是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得来的。”
不小心在宣纸上粘上一笔浓重的墨点,他不急不缓的弥补了一番,把那墨点儿变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公主殿下,奴才……”
“本公主认识一个叫肖天恩的,他救过本公主一命。”
“啊?”
“本公主一直都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找他,而且……本公主非他不嫁,定是要做他一人的妻子。”
啪!
拿在手中的笔掉落在地,气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