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你不是说一直很爱皇爷爷吗?那为什么还……”
“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不过只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与普通人全然不同。”
先皇与太后就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谁都不能没了谁,但不确定的是他们一定深爱着彼此,“你皇爷爷爱过不少的女人,纳的嫔妃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个,可最后一直是哀家留在皇宫里了。”
不能同生同死,但愿能够死时同眠。
在见到那个为伟岸的男人时,太后已经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他,可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永远是不冷不热,“哀家还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是因为他宠爱的慧贵妃死了,你猜猜他与哀家说了些什么?”
“皇奶奶,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说!”
太子试图去阻止,但太后执意要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慧贵妃在生前不过只一小小昭仪,在死后一路升迁到了贵妃的名分,所有的礼仪制度都是最高规格的,甚至堪比一个皇后娘娘的丧仪。
——“梅雨,你是不是在埋怨朕?”
可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娘娘喝了一夜的酒,全部都是皇后自己酿的,味道甘甜之中带着点点苦涩。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臣妾不过就是辅佐在你身后的一个小女人罢了,怎么会埋怨皇上您呢?”
倒了一杯酒,这酒并不是到给皇上喝的,而是自己一饮而尽。
她怎么可能不会恨!当年要不是皇后冲在前面,摆平反对皇帝登基的朝臣,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他?
——“梅雨,朕说句实在的话,朕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你,只是更加的敬重你,你知道什么是敬重吗?”
——“臣妾不敢当这两个字,臣妾又不是皇上的长辈,怎么就让您敬重了?”
酒就像是穿肠的毒药,顺着喉咙滑到心里面,灼烧着最后的希望。
皇上说的没错,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必谈论感情,只剩下帝后不得不讲究的情分,做戏给全天下的人看。
——“皇上,不管您到底是敬重臣妾,还是觉得臣妾有被利用的价值,臣妾都不后悔嫁到这皇宫里来。”
他爱过那么多的女人,为了一个从青楼出来的歌姬……就可以不顾前朝大臣的反对,在那死女人躺进棺材后晋升为贵妃!但这些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死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同眠于地下。
——“我还是姑娘的时候,母亲时常都会和我说,要想做一个能够撑得起夫君的好女人,就必须要忍得下苦水。”
太后不喜欢被任何道德伦理束缚,是自己喜欢的,那她明知道会一头撞在南墙上,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向前冲,要是并非喜欢,那就连正眼都不看。
这样一个豪横的女子,最后却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看来爱情的力量确实很可怕。
——“梅雨,朕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么的委屈,朕向你保证,慧儿是最后一个让朕不计后果疯狂的女人!”
哈!
太后并没有回应,只是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收拢至掌心,心中默默的数着,同样的话应该已经说了不下一百回了!
——“你不相信朕?”
——“皇上,臣妾相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你真的有那么在乎臣妾的想法吗?”
这话就像是一根长着倒刺的钢针,狠狠的戳入心口,完全没有逾越身为皇后的本分,但却足够伤人。
——“梅雨,你对朕完全失望?”
——“您究竟要让臣妾说多少回,臣妾从来就没有埋怨过您,皇帝三妻四妾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身为中宫之主就有权替皇上您管理好后宫,更有权让皇上身边的女人伺候好您的衣食起居。”
慧贵妃人不坏,也是个懂得进退的!就算她没有因病过世,太后也打算找个好日子进封其昭仪的位份。
——“您啊,失去了一个爱妃,肯定是不舒坦的,就在这好好的呆上一晚,喝着酒看着雨,蛮好的。”
太后一面说着,一面扶案起身。
皇上并没有想要阻止他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坚毅的背影,快步往堆满奏折的书房走去。
——“梅雨,你要是能够温顺一些的话,朕一定会更喜欢你。”
书房的房门被关上的一霎那间,短短的一番话冲入耳中,两行清泪从眼角落下。
——“皇上,臣妾何曾不想做一个温顺的女人,做一个可以只顾着依靠皇上您的女人,可臣妾做不到啊。”
皇上做事实在是太过于优柔寡断,很多事情是拿不定主意的!要是皇后也是如此,估计这江山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囊中之物,哪里还有他们活下来的一席之地?
“太子,你皇爷爷病榻间辗转反侧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做错任何一件事,都可以用另外一件事来挽回了,太上皇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破格让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继位。
“他希望能够改变中原王朝漂泊无依的现状,更希望能够在死后心安,所以才做了一前无古人的决定。”
在历史的长河中,不管有多么不靠谱的事,都有可能在这样那样的缘故之下被实现,“太子,哀家想着,皇上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理朝政,不如就让你代为监国,算是个好的开始。”
在父皇南下巡游的一两个月里,的确有监国的经验,但那都是赶鸭子上架,唯有太子知道有多辛苦。
“皇奶奶,您要是再怎么逼我的话,我可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只要你踏踏实实的给我留在宫里,你喜欢的人自然是安全的,可你要是非不如哀家的心意,哀家就只能鱼死网破。”
甭管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都逃不过太后的追踪,迟早有一日是会被找出来的,这一点太子深信不疑。
哎!
思及此处,太子长长叹了口气,百般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皇奶奶,我总算能够理解皇爷爷为什么觉得你应该更温柔一些,这般强横,只会让所有人离你更远。”
“哀家说过,在你们想要唱红脸的时候,哀家就只能唱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