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村,位于一条山沟中,两侧是呈东西走向的两座大山,村民根据方位,称之为南梁、北梁。
村中有一条自西向东流向的小河,因其源头是一口甘泉,所以被称为甘泉河。
又是新的一天,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如金雨般斜洒向整个雁断村,村民们迎着霞光而行,女人们扛起锄头镰刀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男人们则是带上武器,进山打猎。
“爹,记得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一个约摸五六岁左右的孩子,站在自家门口朝着将要打猎的队伍挥手喊道。虽说是在山村里,可这孩子皮肤却白皙如玉,两眼细长但内含精光,年龄虽小,看上去竟隐隐透着几分英气。
只是额头上那道如蜈蚣般的伤疤,给他稚嫩的脸庞,平添了些许狰狞。
“知道了,在家好好帮你娘干活,爹今天要满载而归。”打猎队伍中,一名黝黑健壮的大汉回头,朗声冲自己孩子笑着答道,满脸都洋溢着幸福之色。
“老邢,我说你可是真行啊,我几日没回来,你这孩子貌似又长高了一些,我看再过不了多长时间,他都能接你的班了啊。哈哈哈哈……”走在男子旁边,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村民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说道。
被称做老邢的大汉眉毛一挑,撇着嘴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我邢山的后代,能差么?”
说完,邢山的表情突变,一副贼头贼脑的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跟他说话的人,凑过脑袋小声嘀咕道:“我说,你家那婆娘肚子都大了那么久,咋还不见生啊?”
络腮胡一听此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竟然像个女子一般羞红了一下脸,虽只有片刻,但还是被邢山看在眼里。
邢山顿时就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巴掌把络腮胡拍了一个趔趄,朗声大笑道:“于壮啊于壮,老子我跟你从小长到大,还是第一次见你跟个大老娘们一样会脸红呢,哈哈哈哈,咋了?一说孩子咋这副模样呢?”
邢山的声音不可谓不大,再说周围打猎队伍的人们相距本就不是太远,他这一大声嚷嚷,众人的目光自然全被吸引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于壮就被包围住,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于壮一个人高马大的山村汉子,猛一下被这么多人围住,一时间竟慌了神,支支吾吾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直到被众人追问的急了,于壮才咧着大嘴,一脸幸福的说道:“前几日我请万先生帮忙瞧了瞧,他说……我家婆娘的肚子,隐隐有灵气在转动,很有可能怀了个仙胎,嘿嘿嘿。”
说完,于壮便自顾自幸福的傻笑了起来,其他人却都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笑骂道:“行啊你于大壮,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让你小子得了便宜。”
“是啊,瞧你两口子都是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还能有这福气。”
“没错没错,还真是老天眷顾啊。”
“咦?不过说起仙胎的话,我记得邢山你家孩子邢天虹,没出生之前万先生也说有可能是仙胎吧?最后呢?生下来却是一个怪胎。”
众多声音里,突然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众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循声望去,只见走在队伍最边缘,一个尖耳猴腮,头顶顽强的生存着稀疏毛发,嘴唇肥厚的丑八怪,神色不屑的看着这边,嘴里嘟嘟囔囔着一些尖酸刻薄不中听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怒,瞪着眼睛就向他逼了过来,同时沉声道:“秃老赖,要不是大家可怜你,看你孤身无依无靠,同意让你跟着进山捡点漏,你早就饿死了。别给脸不要脸,怎么?自己没婆娘没孩子,就嫉妒羡慕别人家?”
“就是,我警告你,最好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要不然老子这大锤可就要砸在你那秃瓢上了!”一个身高足有两米,膀大腰圆仿佛铁塔般的村民瓮声瓮气道,走到了秃老赖跟前,举起手中的两柄大锤,只等对方说错一句话,就给他来个脑壳烂、脑浆迸。
不过秃老赖显然不吃这套,两片肥厚的嘴唇一撅,发出‘噗’的一声,刚要开口讲话,邢山却伸手拦在了两人中间。
铁锤大汉浓眉一竖,不解道:“邢大哥,你这是作甚?我早看这秃子不顺眼了,他刚还嘲讽你儿子,让我砸了他,替你出出气。”
邢山苦笑着劝道:“行了吧,咱还没进山就先内讧,这要是进去碰见了凶兽,还怎么齐心协力打猎?再者……”
邢山缓缓转过身对着秃老赖,面色竟显露愧疚,接着道:“你们难不成忘了?老赖之前也不这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被那狸奴凶兽抓伤,恶气入脑,他也不会变成这般。”
说完,邢山不忍的叹了口长气,偏过头感觉无颜面对秃老赖。
刚才纷纷叫嚷着要收拾秃老赖的村民也慢慢放下手,又是无奈又是惋惜的摇头叹气,一言不发的朝着山中走去。
“走吧,跟紧我,一切小心。”邢山见众人不再追究,冲秃老赖道了一句,然后转身跟在了队伍后面。
“哼,假仁假义。”秃老赖翻着两片肥厚嘴唇,阴阳怪气的说道,声音不大,但正好能让邢山听到。
不过邢山念着他的救命之恩,而且变成这样也不是老赖本意,所以就装作没听到,继续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这一队人就渐渐消失在了山口处,进入了南梁深处。
在雁断村里,却是另一番场景,各家各户的女人们忙着耕种,有的已经长大的孩子在田里帮着母亲。而有的还不会走路的,则被母亲用绳子拴着襁褓,或背在身后,或绑在胸前,咿咿呀呀的哭闹着。
晨曦倾撒,微风拂面,说不出的幸福和谐。
刚刚帮母亲做完农活的邢天虹,此时正侧躺在田旁的一棵大树下乘凉休息,忽然一道白影从他眼前急速闪过,穿过农田奔向了远处。
“诶?好像是只松鼠啊?”邢天虹正是孩童贪玩时期,见到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自然是好奇心起,拔腿便朝着白影奔走的方向追去。
邢天虹的母亲李二莲看见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小心,早点回家吃饭,便继续忙着农活了。
孩子们贪玩闹腾本就是天性,尤其在村里,孩子们性野桀骜,如果因为担心安全而压抑他们,将其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没多大出息。
“娘,我知道啦!”邢天虹追着白影,头也不回的冲自己母亲回了一句,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李二莲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