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史尚飞此时刚好吃完了面,将碗筷随手丢到一旁,发现万剑安正一脸阴沉的盯着他看,遂不解的问道。
万剑安也是无奈,实在懒得跟他计较,干脆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冲着刚才说狠话的老者道:“你是坠渊阁何人?竟敢率众闹事,企图逼宫!”
老者不苟言笑,严肃道:“我乃坠渊阁执掌刑罚的长老,墨汎,阁中无论是谁,只要触犯门规,我都有权处置!”
万剑安眉头微皱,语气平淡中带着些许不满道:“那不知史兄犯了哪一条门规,竟要他让出阁主之位?”
墨汎模样本就刻板,此时听了万剑安的话,更是严肃的厉害,指着他说道:“适才就已说明,他教你本门禁忌古法,便是犯了大忌。索性,处罚方式我也一并告知与你罢了,要么,他让掉阁主之位,废弃自身道行;要么,他亲手将你斩杀,再悔过三年,如此便可。”
万剑安一听,心中不禁就是一紧,他没想到,坠渊阁的门规竟是如此,无论哪条处罚,对他都是难以接受。
史尚飞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万剑安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冲着墨汎道:“老墨啊,你我相识近百年,你为人严谨认真,是个好事,但这同时也是你的缺点啊。不就是教了他本门的古法而已嘛,我现在收徒为徒不就行了?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墨汎却被这一句话给气的有些无语,吹着胡子怒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若是你教了他一些入门,或是不要紧的古法,那你现在收他为徒我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但!你传他的乃是本门禁忌——蚀骨断脉法!难道你忘了?这门古法,是需要十大长老共同商议,尽数通过才能传授的嘛!”
此言一出,万剑安又是一愣,原来他十年以来学的,竟然是坠渊阁的禁忌古法,也难怪墨汎会如此兴师动众。
自己如今还未拜入坠渊阁,所以还是一个外人,可这外人还偏偏学了门中禁忌,墨汎不发飙就奇怪了。
这一下,万剑安也是没话可说了,他也不知史尚飞当初为何会这么做,难道就没考虑到后果么?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全都望向了史尚飞,等待他的回答。
只见史尚飞扬着眉头,双目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他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般的喊道:“呦——我咋给忘了?好像还真是有这么条门规啊!”
“噗……”
众人纷纷差点吐血,这还是一派之主吗?这,这,这简直是儿戏啊!
身为阁主,连门规都记不清楚,还怎么服众?怎么带领这上万的门人?
霎时间,一些还未见过阁主的门人,皆是忍不住的敲击自己的额头,想笑又不敢笑的在心中嘀咕:这阁主,我当我也行呐。
饶是跟他相识近百年的墨汎此时也是强忍着倒地的冲动,嘬着牙花子严肃道:“既你已记起门规,那两种处罚,你选哪个?”
史尚飞摩挲着下巴,捋了捋花白胡子然后抬起眼皮看了看众多门人,接着又将目光投到了万剑安身上,然后冲着他,几乎要将后槽牙都露出来似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笑道:“要不?废了你这一身道行,可好?”
“不好!”万剑安几乎想都没想,立马果断拒绝道,忍住了想抬起手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阁主,看来你不准备亲自动手了,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一起上,给我诛杀了这窃贼!”
墨汎终是忍耐到了极限,大喝一声令道,众门人立马祭起古宝,各类古法齐齐施展,直奔万剑安而来。
刑罚长老依门规办事,纵是阁主也无权干涉,所以史尚飞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却也不能对阁中弟子出手。
万剑安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墨汎下令的同时,他就做出了应对,古法运转,一击便震退了扑来的众人。
万剑安没有下杀手,因为不管怎么说,他这一身修为也是来自坠渊阁,而且这事他本就触犯了人家的门规,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涉及到禁忌古法,这道理可就不管什么用了。
墨汎见万剑安仅一击便逼退了众人,倒也没有惊讶,毕竟对方修的可是蚀骨断脉法,他若是起杀心,刚才一击,那些弟子可就是化成血水的结果了。
虽然心中有些小小的欣慰,但墨汎可没打算就因此而放过万剑安,他身为执掌刑罚的长老,履行职责,维护本门门规,乃是首要任务。
“都退下!”
墨汎担心万剑安急了眼,于是不敢再让门下弟子犯险,一声喝退众人,独自飞身上前,与万剑安斗在了一起。
万剑安不敢轻视墨汎,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缕淡淡的灰烟,从手心急速射出,护在周身范围。
墨汎见状,同样不敢大意,手掌一翻,一杆青色玉质戒尺现出,直接朝着万剑安的头顶砸去,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扭曲。
万剑安大惊,虽看那戒尺距离自己还有不近的距离,但他却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当下不敢硬接,急速闪身向旁边躲去。
几乎是同时,万剑安刚一离开原地,戒尺就砸中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顿时炸声震耳,烟尘弥漫,一个约一人深的大坑,被墨汎一击砸出。
墨汎见此击未中,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戒尺横扫,一道青光呈弧刃形急射而出,目标正是万剑安的头颅。
万剑安修的古法虽然高深狠毒,但他对敌经验实在太少,灭神宗以及沈家,那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根本磨练不出什么经验。
而墨汎不同,一个修道近百年的老怪物,且又是坠渊阁执掌刑罚的长老,一身道行岂能小觑?
于是万剑安不敢托大,见青光扫来,自己又来不及躲避,只能再祭出一道灰烟,架在身前,准备硬抗。
“轰!”
青光与那灰烟相撞,顿时爆出一股强烈波动,将坠渊阁普通弟子震得皆是东摇西晃,更有几人,竟然吐出一丝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再看万剑安,情况也不比那些普通弟子好多少。
只见他衣衫碎成条状,头发散乱,脸上更是被划破了数道伤口,双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明显已经骨折。
整个人,哪还有一分儒雅书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流浪乞丐,又被人以残忍手段虐待,甚是悲惨。
“噗!”
万剑安终是没有撑住,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鲜血,凭着一口气艰难的抬起头来,怒目瞪着墨汎,冷笑着道:“敬你是史兄同门,我让你几手,现在,该我了吧?”
“哼!大言不惭,我今日定要将你这窃贼诛灭!”墨汎口中说的不以为然,但心中却是加了十二分小心,再次祭起戒尺,就要将万剑安一击杀之。
万剑安哪肯束手就擒,凶性被彻底激发,两手平放于地面,用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只听“咔吧”几声脆响,脱臼的手骨竟是被他硬生生的踩回了原处,重新续接上了。
万剑安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印诀变换,一道道的灰烟从体内迅速腾起,竟是将周身空气都腐蚀变色,简直骇人听闻!
坠渊阁门人见状大惊,没想到本门禁忌古法竟然有如此神通,这灰烟要是触碰到人体,还不立马被腐蚀成渣?
最开始上前准备捉拿万剑安的那几名弟子,现在不免有些庆幸,倘若刚才万剑安使出了这招,他们哪还能有命在?
后怕之余,他们心中竟对这文质书生,生出了些许的好感。
墨汎见万剑安使出了蚀骨断脉古法,不敢与之硬抗,祭出的戒尺硬是在他头顶上方生生停住,而后立马收了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戒尺边缘处,还是沾染了一丝灰烟之毒,黑了一个小点。
还没等墨汎反应过来,那黑点居然迅速蔓延扩大,很快就将发着青光的戒尺吞噬殆尽。
墨汎大惊,反应极快,早早便将戒尺扔了出去,才没有被那灰烟之毒碰到,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嗞……”
戒尺落地,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大坑,漆黑瘆人。
“蚀骨断脉,果然狠毒。”墨汎由衷赞道,欲再祭一古宝,却发现万剑安身形有些摇晃,似要摔倒。
果不其然,万剑安因为先前就受了伤,再加上猛地一下运转古法过度,竟是一下子虚脱,头脑昏沉,再也支撑不住,嗵的一声晕倒在地。
墨汎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虽不是不愿趁人之危,但眼下情况不同,于是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抽出一把长剑,就要将万剑安斩落于此!
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史尚飞,见到这一幕居然没有阻拦,眼中望着万剑安,目露精光,同时还带着一丝希冀,不知再想些什么,似乎根本不在意万剑安的生死。
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窃贼,犯我门规,偷习禁法,受死!”墨汎怒吼一声,高举长剑,对准万剑安的头颅,就要狠狠斩下。
可就在长剑即将碰到万剑安之际,异变陡起!
一道刺眼灰光,从万剑安怀中射出,竟然‘当’的一声击碎了长剑。
紧接着,众人就看见有一个东西从万剑安怀中缓缓升起,飘在了他的上方。
“这是……八角令!”
墨汎盯着灰光瞅了半天,终于是看清楚了此为何物,顿时如遭雷击,失声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