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关键,邢天虹也就不再纠结,仰头挺胸摆出一副大哥大模样,带着谢天养朝家中继续走去。
回到村口,已经是晌午了,邢天虹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噜咕噜直叫唤。
反倒是一旁的谢天养,应该正是隔三差五喊着要吃奶的年纪,竟然安安静静的跟着他,没有嚷嚷喊饿,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小弟。
“小弟,前面就是雁断村了,我先警告你啊,进村之后不能乱跑,什么都得听我的,要不然我可就不管你了。”邢天虹担心这小子乱说话害自己被父母责罚,于是出言提醒道。
只见谢天养慢慢抬起小脑袋,两眼耷拉的看着邢天虹,一脸委屈像是要哭的样子,可怜巴巴的道:“小哥哥,我啥都听你的,能不能快点啊,我一路上已经饿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邢天虹顿时满脸黑线,眼睛一翻就要晕死过去,搞了半天他一直都这么安安静静,居然是被饿的啊?
亏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小小佩服了一下这小弟,觉得他比自己强,现在想想,丢人,实在太丢人!
“行了行了,别摆着一副无辜脸了,我家虽不比那些大族,但管饱还是没问题的,走吧。”
邢天虹没好气的白了谢天养一眼,只觉得心中傲气被这小弟磨得分毫不剩,郁闷无比。
走过甘泉河上的石桥,又穿过几条小巷,两人终于是回到了家。
石屋烟囱升起袅袅炊烟,直上青天,偶有几朵云飘过遮住烈烈日光,带来短暂阴凉。
微风携着家中饭菜香味,直钻入邢天虹和谢天养鼻中,顿时使得二人为之一振,本来没力气睁开的双眼,霎时瞪得溜圆,流着哈喇子就推门闯了进去,还没站稳脚跟就齐声喊道:“好香啊!”
正在灶台忙碌着的李二莲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孩子这般,头也没回的笑骂道:“还知道回家吃饭啊,赶紧洗手去,洗完再吃。”
说完,她便从灶台端着一盆粥朝桌子走去,看见两个小娃筷子都没拿就拼命的抓着馒头往嘴里塞,心里顿感一暖,幸福的自语道:“哎,瞧瞧这俩野孩子,好像几年没吃饭似的,呵呵呵呵……”
李二莲将粥盆放下,又嘱咐几句慢点吃,然后转身准备去拿筷子。
结果她刚走两步,忽然反应过来,生生把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自己啥时候……生了个二胎?
难道是忙了一早上的农活,累晕眼花了?
李二莲满心狐疑的缓缓转过身子,又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向桌旁看去,只见两个还没桌子高的身影,把头埋得深深的,时不时的发出‘niania’的咀嚼声,一副饿狼争食的模样。
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孩子邢天虹没错,那另一个……
“兔崽子!”
李二莲一声尖吼,把正在奋力塞食的邢天虹和谢天养吓得差点被一口馒头噎死,脚下一个没蹲稳,纷纷从长凳上摔落下来,哎呦哎呦捂着屁股喊疼不迭。
“咕咚!”
邢天虹看着李二莲杀人般的眼神,费力把满嘴的馒头咽下,露出一个自认为是认错的笑容,怯生生的道:“娘,我……”
“我什么我!娘什么娘!”李二莲叉着腰怒道,像极了要吃人的夜叉,指着谢天养,气的话都说不利索,道:“这,这,这是谁家的姑娘啊?你跟哪把人家拐回来的?还给人家披着你的布衫。说!你……你到底……到底……哎呦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在村里,虽然民风彪悍淳朴,小孩子光着屁股跑都不成问题,可一旦穿了异性的衣服,那就证明两人算是私定终身,日后一定要迎娶对方过门的。
自己家的孩子虽才五岁,但早与村头毛家的毛妞指腹为婚,如今这兔崽子猛不丁的领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奶娃,叫什么事嘛!
“呜呜……大娘,你别生气,我不是姑娘,我和小哥哥一样,有小雀雀的。”谢天养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李二莲,想替邢天虹解释。
一旁的邢天虹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接过话道:“是啊娘,我是在村外路边见到他的,当时他光着身子,又记不起家住哪里。我见他可怜,所以就先把他带回来了。”
“哦?是这样么?”李二莲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过还是心有疑虑,于是走到谢天养跟前,一把撩开遮挡在他身前的布衫,见到那只小巧可爱的小雀雀后,这才转怒为笑,和颜悦色的道:“嗨,你们早说嘛,看你生的白白嫩嫩,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被我家这崽子拐跑了呢。”
说完,李二莲把两个孩子扶起,想再问点什么,但见他俩一个个眼睛直往桌上瞅,于是笑着道:“先吃吧,等你们吃饱了再说。”
“嗯,谢谢大娘,大娘和小哥哥一样,都是好人。”谢天养倒也不客气,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伸出小肉手又抓起一个满头就往嘴里塞。
邢天虹心里有鬼,见李二莲拿来筷子后边吃饭边时不时的瞅自己几眼,只感觉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
这些小动作哪能瞒得过自己的亲娘?李二莲将其表情看在眼里,嘴上问的却是谢天养:“小娃子,告诉大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啊?”
谢天养谨记着小哥哥的提醒,但脑袋却似乎不大会转弯,想也没想就扭过头问道:“诶呀,小哥哥,刚才在路上你好像没告诉我这个啊?我该不该如实回答呀?”
邢天虹顿时哑然,一头撞在桌上,心里默骂道:“小屁孩,你要害死我啊!”
见小哥哥不回话做此姿态,谢天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挠了挠小脑瓜子嘟囔道:“诶呀,是不是说错话闯祸了呀?”
邢天虹彻底晕倒……
“哈哈哈哈,当然要说真话啦。”李二莲捧着粥碗大笑道:“小娃子,大娘可是你小哥哥的亲娘,你既然听他的话,那自然也是要听我话了。再说了,说谎话的小娃子,夜里可是要被深山里的凶兽吃掉哦。”
谢天养听完,看了看小哥哥,见他低着头默不作声,然后自己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嘟囔道:“对呀,大娘和小哥哥是一家人,我不该对大娘说谎的。”
决定之后,谢天养十分坚定的一点小脑瓜子,老实答道:“大娘,我叫谢天养,今年两岁啦。”
接着,他就把自己不知为何在七峰山脚下出现,然后小哥哥如何发现他,一路上又和他说了什么,竹筒倒豆子的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李二莲越听脸色越怒,邢天虹却是越听头埋得越深,他深知一顿责罚肯定是免不了了,只感觉屁股此时都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有‘开花’的趋势。
直到谢天养全部说完,邢天虹实在忍不住了,仰天长叹道:“天不怜我邢天虹,坑哥奶娃小雀雀啊!”
而另一边,雁断村的村头,一只白松鼠立于一棵树杈上,望向邢天虹家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呵呵,真不知道是来的早还是来的晚,看来这天下,又要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