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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炒芽换币

次年采芽,全村老少几乎倾巢而出。后来春天上山采芽,成了村里的保留节目。有人嫌树高山深,折了枝到山下栽种,以图便利。但客师父说还是深山高树的芽好,众人便依旧踊跃上山,尊称山上所采为上芽,山下栽种为下芽。

外地来此者,返乡前无不购芽当手信,多数都会前往村里最热闹处,觅得一位半瘫的老妇,自她手中接过芽,方觉正宗。来客们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唤作“孝子芽”。

老妇心里越来越开朗,渐渐竟能扶墙走几步,不料被来客看见误为假冒,愤然离去。老妇无奈,虽然心里极想走动,也只好尽量坐着。

孝子一看老母又要郁闷了,便来劝慰其多走动。老母舍不得这盘生计,恰好有客人来劝孝子去其家乡售卖,孝子挑着担子便去了,省得老母亲不肯起来走动!想不到此芽果然好卖,他便勤勤恳恳的挑担到处跑,竟然所得颇丰。不耕田都可养活全家了,唯出门在外,心里牵挂老母!

某日偶遇大雨,在一户人家暂避。想到出门时老母微恙,未知痊愈否?这般凄风冷雨,老母可添衣否?若年老不抗寒病重了,身边伺候的人可得力否?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母亲就我一个儿子还不在身边,老娘的心情该何等悲伤?我这个儿子就白养了!不禁潸然泪下、归心似箭!

主人家买过他的芽,这会沏了芽水来待客。孝子赶紧连水带泪擦干,笑脸回应:“倒让你沏芽水给我了!此芽如何?”

“你这芽不错!”

“只是此乡购芽者不多。”

“你即来即去,有人想买暂时无币,待有币你又走了,还有人有币却知道得晚,想买找不到你!若能设一处所长期售卖,必然好卖!”

“哦?”孝子立刻动了心思。“老伯家境如何?”

“如你所见,贫寒之家半亩薄田,见笑了!”

“何不谋个其他生计?”

“年轻时也谋计过一二,只是不会那些个钻营,依旧困守薄田。”说罢苦笑。

孝子一看,这是愿意做事的良善之人,随即热忱道:“我若给你个生计,可愿操劳否?”

那人的眼睛便亮了!“是何生计?”

“我这担芽就放在你处售卖,你只需告诉乡邻,不用另起店铺。他们想买自然找你,不买你也无有负担,亦不耽误家里家外的事情!芽的价钱照旧,售完之后所得分一半与我便是!”

天大的喜事啊!那人喜出望外,却又自然而然道:”这是还有这等好事!只是这芽你先前已花了币,需得如数刨出方好!”

孝子便定了心,知道此人确是实诚,心里先认了就是他,一片诚心道:“此芽乃我自制,只是费些劳力,并无其他花费,故而不计!”

老伯很吃惊,想不到面前之人这般实诚!心里敬他,慌忙拱手道:“你不算,我也是要算的!只是你这芽甚好,半价让利却是为何?你我只见过两面,你不怕这担芽打了水漂,日后找不见人吗?”

孝子再也忍不住了,泪珠滚滚而下:“不瞒你说,我出门时老母抱恙,内心十分牵挂!恨不得扔下这担芽,立刻跑回去!刚好听你说长期售卖,我就动了这个心思!你若果然良善,咱们以后常来常往,你不费事还多了一个生计,何乐而不为?你若有别的心思,便是损了这担芽又何如?我原本就想扔下它回家探母的呀!”

那人感动得眼泪也下来了,禁不住握了孝子的手道:“原来是个大孝子!那我就多谢你给了我这个生计!你千万记着我家的门,半年最多一年,你一定要来收币!这有多少芽?我给你算算!”

“不必了,我信得过,你算就好!那就拜托了,我走了!”孝子流着泪笑,转身便冲进雨里,飞奔回家。

一年后孝子前去,那人竟一一做了计数,要给孝子验看,孝子哪里肯看?最后他捧出所有收益,分成两份,坚决只肯收小半。孝子好说歹说,总算是留了一半给他。那人坚决表示这是特例,以后必须少拿,否则不肯继续代售。好说歹说,最后以少拿半成为数。从此两家长相往来,似亲人一般。

为能陪在老母身边尽孝,孝子依样画葫芦,在各处皆觅了一位实诚之人,同等约定代售,他只在家中负责制芽、运送。不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获利竟比单靠自己售卖还更丰厚些,买卖越做越大。

孝子始终看重人品,人品好的不计贫富铺货代销,人品不好的给币亦婉拒。逢年过节,那些实诚的代销之人,自发像走亲戚般来孝子家走动,欢声笑语、恋恋不舍。孝子喜欢介绍他们互相认识,鼓励互通有无、互相帮助,“孝子芽”渐渐成了一个品牌,犹如一个大家族,温情而稳固。此是后话,与本书关联不大,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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