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能够和宋胭比肩的人。
傅祗才是。
出了后台，丁凌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回到休息室。
拿过手机，白色的信息框弹出。
“见面详谈。”
丁凌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其他练习生都在忙自己的事儿，这才偷偷的回了消息。
“老地方。”
那边，傅祗把宋胭送回休息室，马不停蹄去找了乔澜。
“你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在这儿？”
乔澜料定傅祗会来找她，也不惊讶，翘着二郎腿翻杂志。
“华裔出身，参加过世界级舞蹈大赛，长相精致，澜庭有什么理由不收？”
“你明知道……”
“除去当年那件事，”乔澜打断傅祗，脸上写满不耐烦，“他的能力，不仅仅是出众。”
“今天你也看得一清二楚，丁凌的随机应变能力，比起宋胭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简直不像一个练习生。”
傅祗简直要气笑。
“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当年的事能发生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乔澜不在意地挥挥手：“他能创造的价值远远大于这些。”
傅祗冷笑一声，夺门而出。
傅祗一走，房间里的气氛骤然松了下来。
乔澜想起当年那件事，那时候傅祗也是这般咄咄逼人。
那时因为她疏忽，宋胭在异国不仅生了病，舞蹈服还被剪碎了。
乔澜坐在观众席上，下意识就拨通了傅祗的电话，找傅祗帮忙。
乔澜习惯了那些年宋胭一出事她就找傅祗解决，没想到刚回到这里，她这个习惯还是没改掉。
傅祗明明也不过是半大的少年，比她还要小几岁，办起事来却凌厉，逮到丁凌之后硬生生地逼的他反了水。
乔澜本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可最后傅祗查明的真相，却远远比她想象到的还黑暗。
她跟从本能把消息透漏给傅祗，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垂着头低低地笑了两声，乔澜翘着腿，嘴里默默念叨：“一、二、三、四……”
她回到这里，已经十年了啊。
十年里，她力挽狂澜，挽救了Emperors，捧红了景籽，还推出了TTL，这在前世，是她根本不敢想的事。
“咚咚咚。”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乔澜敛了思绪，正色道：“进来。”
敲门的是宋胭。
她还穿着暗色的旗袍，妆却已经卸了大半，素净的脸配上大气端庄的旗袍，到别有一番风韵。
乔澜见是宋胭，眼睛一亮——摇钱树来了。
宋胭毫不客气地坐下，抱着抱枕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乔澜：“越来越没规矩。”
话虽是这样说，可她的语气却无半分责怪。
“不和我谈谈吗，小乔总。”宋胭眯眼，又补充道：“关于丁凌的事儿。”
乔澜本也不打算瞒着她，听了这话也只是好奇：“你记得他？”
“本来是不记得的，结果我看到了他的手链。”
就在丁凌救场的时候，宋胭借着舞台上耀眼的灯光，看到了丁凌手腕上的手链。
手链边缘已经被磨损了，露出里面铁质的内里，上面挂着的几个字母却还崭新。
这手链宋胭再熟悉不过。
当年出道时，她去参加舞蹈大赛，给所有的参赛选手都送了这么一条手链当见面礼。
又联想起尹杨之前说过的话，丁凌的身份，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乔澜：“当年那件事，你没有关注后续吧？”
当年哪件事？
当年自己因为轻信别人所以导致被淘汰的事儿吗？
宋胭当时参加比赛时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同行的师姐一直照料她，她感激不尽，甚至下定决心要帮师姐引见乔澜。
可后来，主谋剪碎她舞蹈服的，也是师姐。
“是，后续我没关注。”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人心险恶，这么多年来，对这件事一直是避之不及。
“那个女生家里有些势力，也够聪明，当年剪碎你舞蹈服的人，是她随便找了一个人去做的。事情败露以后，这件事就被推卸到了那个人身上。”
宋胭反应过来乔澜的意有所指——
“那个人……”
“对，是丁凌。”
宋胭一僵，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乔澜转着手里的笔，闻言嘴角勾起，讽刺一笑。
她当年也没想到丁凌会是这件事儿的关键人物。
“丁凌自小家境不好，虽然移民国外，可一直是勉强度日，好不容易凭着舞蹈天赋参加了比赛，又因为没有背景，在他急需一个依靠的情况下，那个人出现了，他可不就顺杆往上爬了嘛？”
宋胭转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那年才十几岁，一直封闭在澜庭训练，又被宋时保护的太好，社会的险恶全然没有见过，遇到对她好的人就交付真心，半点儿不保留。
在她生病时照顾她的师姐，无疑就是宋胭心里值的交付真心的人。
“你把她当朋友，她可不是。你年纪小天赋高，又已经出道，未来不可限量，而她呢，却还在舞蹈比赛里渴望出名。对比之下，她嫉妒你继而想要毁了你，都是理所应当的。”
宋胭只能苦笑：“我都懂。”
乔澜看她恹恹的模样，也不再多说，转了话题：“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个？”
宋胭猛地抬头，幽怨之气瞬时一扫而空，凑近桌子，她双手交叠，眯眯眼，露出几分狡黠来。
“乔澜啊，”她慢悠悠道，“你相信有人能预知未来吗？”
乔澜的破绽太多了，有些事儿宋胭都怀疑是乔澜故意透漏给自己看的。
思来想去，能把万事都猜到透彻的人，除却天生有此才能，剩下的……
排除一切可能，哪怕剩下的再不可能，它也是真相。
宋胭在试探。
乔澜的瞳孔猛地一缩，藏在桌子下的手兀的握紧。
虽是惊讶，可心底，却又冒出几分了然来。
几息间，乔澜心中冒出很多想法，前世今生交缠在一起，一帧帧画面闪过，有宋胭，有傅祗，也有澜庭的其他人。
唯独没有尹杨。
尹杨啊，是个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