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城清早难得的阳光,斜斜的照进窗来,被剪成一块一块的长方体。映在桌子上、地上,还有蒋依依的被子上。蒋依依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昨夜的欢愉之后,她总算睡了个好觉。此时的邹霁早已起床出门了。今天是返回历城的日子,邹霁正在院子里和众魔灵道别。
蒋依依起床才发现昨晚过来时居然穿的如此单薄,她又裹着邹霁的那件大棉披风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跑。蒋依依刚从邹霁的房间里出来,就看见馨儿端着冒着热气的脸盆在自己的房门前等候。是的,平时的这个时间,馨儿都已经伺候自己洗漱更衣了。
馨儿此时也看见了披着邹霁披风、衣冠不整的蒋依依,四目相对,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一样。片刻之后,馨儿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小姐,你该洗漱了。”
蒋依依“嗯”了一声,逃开馨儿的目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两个要好了那么多年的好闺蜜,头一次如此尴尬,安静的仿佛两个聋哑人。只是馨儿一直僵硬的微笑着,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非常诡异。
出发的时候,蒋依依仍然和邹霁在队伍的最前面,馨儿也仍然在队伍的最后面,只是这队伍的长度,人数更少反而更长了。
邹霁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那种认真的眼神,还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态度,和昨晚同蒋依依说话的那个邹霁,判若两人。
蒋依依觉得可能是因为将军在带兵的时候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整个回来的旅程都让她觉得非常无聊而已。当然,这种无聊更多来自于从前无话不说,现在无话可说的馨儿。蒋依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馨儿是最先说喜欢邹霁的人。
可是蒋依依就在想,邹霁是人,不是东西。没有谁先喜欢就是谁的问题。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历城很快就要到了,在这之前,蒋依依几乎每个夜晚都会敲开邹霁的门,而邹霁每晚都会像在门城一样,柔声细语。最近的这几天,蒋依依突然在想,回去她该怎么处理她和邹霁的这段关系?他已经有妻小,嫁给他做妾,父亲蒋勤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搞不好父亲会气疯了杀了自己。蒋依依无助的询问着邹霁,他们往下该何去何从。可是每每问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邹霁总是闪烁其词,给不出蒋依依想要的答案。
邹霁向宋思远复命之后,紧接着就回家了。蒋依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百味杂陈。是啊,感情方面,谁不是自私的?谁又愿意把自己的爱分享给别人呢?
蒋依依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劲的找事让自己做,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只要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邹霁回家后陪着自己四个妻妾的画面。那种酸楚,那种纠结,苦不堪言。
这时馨儿突然来到了蒋依依的门口,她此时的穿着并不像平时那样华丽,看着更像是市井最朴素的少女衣服,只是她细腻的皮肤和书香的气质,与这身衣服显得格格不入。
馨儿僵硬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对蒋依依说:“小姐,馨儿家里传话来说,母亲重病,现在是特别来向小姐告别的,谢谢小姐这些年来对馨儿无微不至的照顾。”
蒋依依看着馨儿的穿着,也感觉到了馨儿去意已决,她们相处这么多年,蒋依依能不知道馨儿是个孤儿吗?可是这段时间确实也已经面合神离。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后悔自己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失去这么好的闺蜜,可是眼下,已经无法挽回了。
气氛安静了很久后,蒋依依还想最后再争取一下的说:“馨儿,你别走好吗?如果你离开我了,我会很不习惯的!”说着,蒋依依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馨儿还是依旧保持着那副僵硬的微笑,说到:“我也想,可是为人子女不能不孝啊,对不住了小姐,往后馨儿不能再侍奉你了。”
说完馨儿转身就走了,蒋依依抵挡不住内心的崩溃,俯在榻上痛哭。过了一会,蒋依依起身,向两边拨撩了一下她的碎发,自言自语的说:“馨儿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让她这样一无所有的走了,我不能,我不能。”蒋依依一手抱起自己平时最爱的首饰盒,一手抱着那只小灵兽,这些是她最贵重的东西了,上次买过小灵兽后,她再没有什么钱了。这就冲出门去追馨儿。
最后在宫门外追到了,馨儿只是简单的背了一个很小的包袱,里面装着一件朴素的衣裳。她看见蒋依依追来之后,又挤出那副微笑。现在的蒋依依,说什么她都不想听了,只是手下了蒋依依的馈赠,将首饰装进包袱中,抱着那只小灵兽,道了声谢匆忙的走了,消失在人海之中。只留下无线懊悔的蒋依依。
离开父亲,离开家乡,离开最好的侍女兼好朋友,蒋依依像是坠入了悬崖,不知葬身何处。
她一连两天没有进食,神情恍惚,在馨儿走后的第二个夜里,她还是抵抗不住思念,偷偷去了邹霁家,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邹霁目前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邹府的守卫通报过后,邹霁慌慌张张的从邹府出来,他第一时间就把蒋依依拉到旁边的角落。语气有些生气,小声的说:“你来这里干嘛?不是说好了不要来我家找我的吗?”
蒋依依不明就里,说:“我想你了,为什么不能来?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邹霁看着蒋依依,这眼神陌生极了,说道:“你是蒋将军的女儿,要是让蒋将军知道了我们苟且之事,我该怎么办?你还与易方有婚约!我一个小小的将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蒋依依听完震住了,她连忙往后退了好几部,眼眶中包不住的泪水疯狂的涌出,她死死盯着邹霁说:“我们的事,是苟且之事?你不敢面对,当时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种事?……”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只好蹲下身来,把头埋在膝盖之间,这是现在对她来说,最舒服的姿势了。她多想现在邹霁能拉起她抱住,说一些什么一起面对的话,哪怕骗骗自己也行。
然而并没有,邹霁在原地站着,冷漠的说:“当时?当时是你蒋依依深夜来我房间里先勾引我的!往后的每个夜里,都是你主动来找我的!你才认识我几天就投怀送抱的?像你这样轻浮的女子,别做梦让我纳你为妾了!”
蒋依依蹲着,哭泣着,却把邹霁说的一字一字的记在心里。轻浮?是的,回想起来,自己真的太轻浮了。邹霁说的没错,一直都是自己在投怀送抱,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才想起自己,从没听见过邹霁说喜欢自己的话,哪怕在最温柔的时刻。
想到这,蒋依依笑了笑,可笑自己;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恨,不是狠邹霁,而是恨自己。没有再看邹霁,她转身就走了。
那天回去后,蒋依依的失眠好了,她也开始吃东西了。只是她不再梳那种青春靓丽的发型,转向风格更成熟的样子,她涂上热烈的唇彩,整个人都变的彬彬有礼。
宋思远正在惊讶于蒋依依的改变中,蒋依依已经在军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统兵习武,渐渐的也从一个空挂的闲职,成为了真正的“长骑将军”。得到了文教高层的一致好评。具体负责文教全教的通缉抓捕,手下精兵五千,各个能征善战。
蒋依依突然找到宋思远,说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家,想念家乡的老父亲,还说从前自己太叛逆,不该不听义父和父亲的话毁掉婚约。特地来请假回奇城,与易方完婚。
宋思远听后大为震惊,欣喜之余感叹的说,依依真的懂事长大了。
然而蒋依依真的懂事长大了吗?并不是,从与邹霁分开以后,蒋依依视男人为草芥,她励精图治要自己变强,可是她却无法忘记门城之行那段身体上难忘的经历。总是在休息之余,找不同的男人交欢。
可是后来还是有些后怕,担心自己哪天有喜,才想到那个为人歹毒的易方,嫁给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自己的样子,最适合找易方这样疯狂迷恋自己,自己又特别恨的人,尤其是,听见了易方那里最新招揽的门客里有一个叫李瑞的,居然向易方进献了格扇。
得到宋思远的允许后,蒋依依邪魅的一笑。准备返回奇城,她留下自己的精兵三千人,只带了两千,浩浩荡荡,招摇过市。
临行前,还交代自己的副将,如果历城内传出关于自己的丑闻,就像之前一样,将造谣者扣上逃犯的帽子,当场击杀。
蒋依依的淫乱,她的军队里谁不知道?只是那些知道又敢说的人,都已经成了蒋依依的剑下鬼,或灌以罪名,或暗中被杀。
奇城得到消息的易方手舞足蹈,此时已经在奇城张罗布置,就等自己的心上人回来完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