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么对付它?”希潺继续大声问道。
“你们可以试着用箭射它。”峦天一边高声答道,一边跑向山顶的一个空旷处。
“弟兄们,一起用箭射那只大鸟。”希潺高声命令他的士兵们道。
而就在他发出命令的瞬间,那只黑色的大鸟又张着大嘴朝他们扑了过来。希潺和属下的士兵们立即掉转弓弩的方向,开始将利箭射向那只大鸟。几百支黑色的利箭同时飞出,形成一张绵密的网迎向告诉扑来的火鹫。但对于火鹫来说,这些飞箭就如同一根根棉线,它将它巨大的翅膀上下一扇,所有的飞箭便全都改变方向,掉落地面。
而在扇飞敌人的利箭后,火鹫就要展现它的愤怒了。它又从十几丈高空以闪电一般的速度直扑向山顶,接着,熊熊的烈火再一次像洪水一样冲向山顶的希氏士兵。一瞬间,又有十几名士兵被大火吞噬,他们全都全身着火,并在黑色的地面上一边痛苦地嚎叫着,一边激烈地翻滚着,直到最终倒地而死。
希潺完全不知所措,他非常担心自己的几百名士兵连同他自己会全都被活活烧死在大峰山的山顶上。眼看着火鹫转身飞向了高空,又要展开新一轮的攻击,他只能无奈地看向站在山巅的峦天。
峦天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弓箭上,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对付火鹫的准备,只见他突然从山巅上纵身一跃,飞向高空。而就在他飞出几丈之后,一只白色的大鸟飞到了他的身下,并接住了他,将他驮在了背上。没错,那就是峦天所骑的那只白鹤。
在接住峦天之后,看似温柔的白鹤也立刻就变成了一只凶猛的巨鸟,并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向火鹫。火鹫立刻前来迎战,它张开巨口,将自己腹内熊熊的烈火喷向白鹤。但白鹤一个急转身便躲开了烈火,接着它也张开了自己尖利的鹤嘴冲向火鹫。火鹫来不及躲避,白鹤巨剑一样的嘴巴刺向火鹫的颈部。火鹫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黑色的血液从高空中洒下。接着,它便托着它背上的黑色骑士向北方飞去,并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在火鹫飞走之后,希潺仍然心有余悸,火鹫的杀伤力太强大了,根本不是人类士兵所能抵挡的。他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飞来,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火鹫。
希潺站在山顶上懵了好一会儿,但在看到山坡上依然在与鬼兵浴血奋战的本方士兵后,他立即回过了神,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击溃残余的鬼军,拿下大峰山。
于是,他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号召他属下的士兵们道:“弟兄们,将你们心中的怒火洒向这该死的鬼兵吧。跟着我,杀呀,杀光他们。”
说着,希潺就率先冲下了坡。在他的身后,几百名极其愤怒的黑色士兵也高举着各种武器像饥饿的猛兽一样怒吼着、咆哮着冲向他们的猎物。不一会儿,希潺和士兵们就冲进了鬼兵的阵地。接着,这几百名希潺属下的饱经风霜的最善于作战的最不惧生死的敢战之士,便张开了他们的血盆大口,开始疯狂地撕咬他们的敌人。怒吼声响彻天地,喊杀声响彻天地,明亮的刀剑不停地被举起,又被砍下。砍,砍,砍!杀,杀,杀!砍,砍,砍!杀,杀,杀!黑色的,红色的血液在冰冷的黑夜之中开出了数百年以来最耀眼的战争之花。
在希潺和士兵们的强烈攻击下,在身后傀王城士兵的猛力阻击下,不久之前还被火鹫喷出的熊熊烈火所点燃的鬼兵彻底丧失了斗志,纷纷逃向山坡一侧的黑色丛林之中。希潺也没有命令士兵们追击他们,而是让他们在山坡中的宽阔之地用弓箭攻击他们。
没过多久,大峰山上的鬼兵便全都逃走了。大峰山又回到了人类的手中。希潺又回到了山顶之上,他的长剑还握在手中,盔甲上和脸上站满了黑色的血液。他看了看身前和山坡之上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感叹这又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彦米穗和遂珩也率领傀王城士兵登上了山顶。
“你们打得很好。”希潺对走向他的彦米穗和遂珩说道。
“全亏将军率领老兵们在山顶对鬼兵发动攻击,否则的话,我们是打不过鬼兵的。”彦米穗答道。
“是啊,将军实在太英勇了。”遂珩也说道。
“你们带来多少人?”希潺继续问道。
“总共三千名士兵,战死大概七百名。”彦米穗答道。
“又战死了这么多士兵。”希潺感慨道。
“不过我们拿下了大峰山,这个损失,值。”遂珩说道。
“哎。”希潺只是低声叹息。
“那只喷火的大鸟是什么呀?”彦米穗接着问道。
“峦天大人说是火鹫,先不管它了,回去我再详细请教峦天大人。我们先打扫战场吧。”希潺说道。他先命令士兵们将伤员都送到鬼兵的兵营中,伤口能处理的,都让军医先处理好。接着,他又命令士兵们将本方战死士兵当中尸体还保存完整的都聚集到一起,准备同伤员一起运回傀王城和却魅城,之后再送给战死士兵的亲属;而对于已经残破的士兵肢体,则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挖个大坑,将它们放到一块埋了。在处理好本方士兵的尸体后,希潺又命令士兵们将鬼兵尸体都搬到一块,然后放了一把火,全烧了。
在打扫好战场之后,希潺和士兵们便全都在大峰山的山顶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倒地而睡。毕竟,这一场仗打得很艰苦,所有人都非常疲劳。
希潺和士兵们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而等他们睡醒的时候,他们全都惊喜地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了他们每个人的面前。
几百年以来,明亮的阳光第一次照射到了这座深藏着无数财富的金山。一缕缕金色的阳光从东边飞来,将大峰山的山顶,山顶上的军营和士兵全都沐浴在朝阳之中。而在阳光的照射下,大峰山上生长了几百年的黑色的树木和花草,纷纷死去,接着化成一滩黑水渗入黑色的土地之中。与此同时,嫩绿的新芽也已经从黑色的土地中破土而出,急切地呼吸着阳光,等待茁壮成长。
希潺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温暖的阳光。接着,他看向北方,北方依旧漆黑一片。他多希望,这温暖的阳光能够再一次照射到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们该走了,”峦天却在他陷入沉思时走向了他,“我们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
“好,那我们先回却魅城。”希潺平静地答道。接着,在留下遂珩以及八百名士兵驻守大峰山后,他便和彦米穗分别率领着各自剩下的士兵返回却魅城以及傀王城。
在又骑行了大约一天一夜的时间后,希潺和他的士兵们终于回到了却魅城。当他们看到汹涌的轩河水,看到饱经沧桑的却魅城,看到却魅城城楼上迎风飘扬的“希”字黑色大旗后,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他们全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驱使着战马快速奔向却魅城的北门。
而当他们到达北门时,却魅城中的官员和士兵也已经等在了城门前。他们在昨天就得到了希潺即将回城的消息,便早早派人等在北门。
看到迎接他们的人之后,希潺和士兵们全都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开始牵着马前进。迎接的人们也迎了上了。希潺一眼就发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穿着银色铠甲、身体强壮的狐成。
他快步走到狐成面前,问道:“狐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最近一段时间,妖鬼军队经常攻打却魅城附近的城邑,父亲派我带了一些士兵前来帮助守城。现在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可以回我的狐城了。”狐成爽朗地答道。
“还是侯爷想得周到,辛苦将军了。”希潺答道。
“跟我说什么辛苦,我们是什么关系。”狐成干脆地说道,接着他用双手紧紧握住希潺的双臂,看着他说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一路肯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吧,我真是替你担心。”
“还好,总算活着回来了。”希潺平静地答道。
而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他在路上朝思暮想的苏婼。她正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站在狐成的身后,脸颊通红,一两滴眼泪也在眼角缓缓流下。希潺放下狐成的手,走到苏婼的面前。苏婼看着希潺,轻轻地说了一声:“将军。”“我一切都好。”希潺说道。
接着,希潺便和众人一起进了城。
狐成和苏婼已经提前为从黑都归来的勇士们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宴。因此,进城之后,希潺和士兵们便同却魅城的贵族、官员一起,用一场盛大的狂欢,庆祝他们胜利归来。
希潺虽然在酒宴上表现得非常开心,也喝了不少酒,但他的内心其实非常不安。而让他提心吊胆的正是在大峰山的山顶给希潺的军队造成重大伤亡的黑色火鸟。他非常担心,在下次战争中,他还会碰到这样的火鸟。如果峦天不在的话,他根本就无力对付它。
因此,在酒宴结束之后,希潺便立刻就找到了峦天和五位神人。他本来想在路上就问峦天的,但峦天在战争结束之后,就和其它四位神人一起提前离开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你来了。”峦天在看到希潺之后就说道。
“峦天大人知道我会来?”希潺问道。
“当然,相比那只黑鸟已经让你寝食难安了。”峦天笑道。
“是啊,它到底是一种什么鸟?”希潺也赔笑道,接着便坐了下来。
“这种鸟的名字叫做火鹫,”断天开始说话,“它诞生于世界初生、天地分离之时,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鸟类。它的体重足以与一头壮牛相当,它的翅膀足以和一座房屋比大,它能够直上云霄几万里,与太阳和月亮同行,它能够深入海底几千尺,与巨鱼和海怪同游。它以各种猛兽为食,它以高大雪山上的泉水为饮,它的体内蕴藏着与铁水一般温度的热量,一旦喷出,便能形成这个世界上温度最高的火焰,足以融化它所接触的一切物体。”
“在人类和妖魔诞生之后,”彻天接着说道,“火鹫便为黑暗之魔所诱惑,成为他的坐骑,并为他征战。而火鹫也就成了黑暗之魔最强大的武器,它高高地飞翔于战场之上,在骑手的指挥之下,一次次俯冲向下,将无情的火焰喷向人类士兵,它所到之处,无数的人类士兵便被化为焦炭。直到,它碰到了自己的对手。”
“它的对手是什么?”希潺立刻问道。
“那就是它的孪生弟弟,水鹫。”峦天答道,“这个世界上产生的一切总是相生相克,没有什么能够成为绝对的王者。在火鹫诞生之时,水鹫也与之同时诞生。水鹫有着与火鹫同样强大的翅膀,有着与它同样强大的力量,只不过,在它的腹内蕴藏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寒冷的冰晶。一旦喷出,就会形成世界上最强劲的洪流,足以掀翻房屋,足以斩断巨石。在看到火鹫为祸人间之后,玄夕娘娘便收服了水鹫,让它们为人类所驱使。于是,魔兵驾驶的几十只火鹫与人类士兵驾驶的几十只水鹫,便在人魔战场上进行殊死对决。火鹫用烈焰攻击人类士兵,水鹫就用洪流攻击魔兵,烈焰和洪流给双方都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最后,火鹫和水鹫便开始互相攻击,它们互相喷射烈焰和洪流,又互相撕咬。在一场场惨烈的厮杀之后,几十只火鹫全被杀死,而水鹫也只剩下一只。而在人魔战争结束之后,那剩下的唯一一只水鹫便飞向了高高的云层之巅,谁也不知道它的去向。”
“那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一只火鹫?”希潺立即问道。
“这只火鹫的出现让我感到意外,但又不感到意外,”峦天答道,“我不感到意外,那是因为一年之前,当我在群山之巅游历时,我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色大鸟在北方黑暗的乌云之间缓缓飞翔。当时我就怀疑,会不会是火鹫重现人间。因此,这次见到火鹫,我并不感到意外。但当这只大鸟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且喷射出熊熊的火焰时,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火鹫已经消失十万多年了,所有人都以为它们死绝了,我只是怀疑它重现人间,完全没预料到它真地出现了,并且又一次成为恶魔的帮凶。至于它出现的原因,谁也不知道,我想,很有可能是黑暗之魔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现了它,再次将它收服,并将它交给了宣毗指挥。”
“如果它再次出现怎么办?昨天如果不是你在现场,我们就完全没有办法对付它,我的军队差点就全军覆没。如果它再次出现,你还能在现场帮助我们吗?如果不能的话,我们的军队在面对火鹫时,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希潺接着问道。
“昨天的那只火鹫受了伤,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出现。如果出现的话,我也会尽力赶来帮助你们。”峦天先是以平静地语气答道,接着他加重语气道,“但是,这绝不是唯一的一只火鹫。火鹫总是成群出没,最低也有七八只。所以,将来我们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火鹫军团。我的白鹤对付一只火鹫都非常困难,更别说对付一群火鹫了。”
“天啊,”希潺吓得站了起来,“那怎么办?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吗?”
“希将军,请坐。”峦天镇定地说道,“在我看到那只黑色大鸟之后,我便开始为火鹫有可能重返人间做准备。于是,我就派了我的一位弟弟去寻找那飞走的唯一一只水鹫。而我们昨天离开,就是为了去查看,他有没有找到那只水鹫。”
“那他找到了吗?”希潺又焦急地问道。
“还真找到了,”峦天答道,“但它已经太老了,不想再参与战争了。”
希潺先是一喜,接着又是眉头一皱。
“不过,”峦天继续说道,“它将它的五个孩子交给了我们。它告诉我们,它在十万多年前下了十只蛋,却一直都孵不出孩子。然而,让它没有想到的是,这十只蛋突然在两年之前破裂,并生出十只小鸟。它让我们将这十只小鸟带走,抚养它们,驯化它们,将来就能为我们所用。”
“你将它们带来了吗?”希潺问道。
“带来了,”蔚月答道,“我们决定由你负责抚养它们,将来你们就能成为它们的驭手,驾驶着它们,与妖鬼军队作战。它们已经在将军府的后院了,现在就能去看它们。”
“好,太好了。”希潺高兴地说道。接着,他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就要驾驶着水鹫与鬼军驾驶的火鹫进行对决?”
“很有可能。或许有一天,十万多年前发生于火鹫与水鹫之间的水与火之战会在我们的时代重现。到那时,你们就要登上这十只水鹫的翅膀,率领它们去迎战由鬼兵驱使的火鹫。那将会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战争,我们不希望它发生,但不能保证它不会上演。另外,就算没有火鹫,你们也能驾驶着水鹫攻击妖鬼军队。”峦天答道。
说完,他就同峦天等人一起来到了后院。
果然,他们一来到后院,便看到了十只正在树丛间散步的鸟儿。它们全身洁白,个头如鹰一般大,眼神尖锐,嘴巴长而粗,爪子粗壮而尖利。
“怎么抚养它们?”希潺问道。
“给它们喂鲜肉就行了。”峦天答道,“在它们长大之后,你们还要爬上它们的背部,试着驾驶它们飞翔,并训练它们喷射水柱作战。”
“好。”希潺答道。接着,他就找来苏婼,让她负责喂养这些水鹫,并告诉了她喂养的办法。苏婼很开心,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在交代好一切事项后,峦天便告诉希潺,他们要回到北方黑暗之中了。时间已经很紧迫,他们必须立刻找到阻止宣毗复活的办法。说完,峦天等五位神人便又骑上了他们的白马,向黑暗的北方进发。
在好好休息了一天之后,希潺便立刻开始忙碌于大量的公务。他准备立刻发掘大峰山的金矿,这样,他就能获取大量的金钱,好为自己招兵买马提供资金。
而狐成也在三天之后动身返回狐城。希潺将狐成送到了却魅城的城门之外,他不断请求狐成将他获知的情况告诉狐显和朝廷,并请求朝廷招兵买马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狐成满口应答,最后他郑重地跟希潺说道:“希将军,我父亲在我来之前,告诉我,他准备将我的妹妹嫁给你,不知道你怎么看?”
“什么?”听了狐成的话,希潺一下子懵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狐成问道。
“不是,”希潺反应了过来,“以前,当我向其它贵族们求亲时,没有人愿意。现在狐侯爷主动提出将女儿嫁给我,我实在受宠若惊,怎么会不愿意。”
“那就好,那就好。”狐成高兴地答道。
“我父亲没让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等不急,提前告诉你的。等过一段时间,我们那边准备好了,我就通知你派人去提亲。到时候,我们就跟亲兄弟一样了。”狐成说道。
“好,一切都听侯爷安排。”希潺平静地答道。
说完,狐成便离开了。但希潺却在原地站了好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苏婼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