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秉政将军会议根据日程安排准时在王宫中的楚月阁召开。除了车款原以外,其它五位秉政将军都参加了这次会议,而原槐、伊维等人也列席了这次会议。
“傀王城惨败,士兵伤亡惨重,陛下下令,让我等秉政将军讨论出一个善后方案,各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原止在会议开始后平静地说道。
“秉政将军似乎少了一位呀。”古勘说道,他一开口就将议题拉到了车款原身上。
“北方侯车款原在傀王城之战中,不听元帅军令,擅自出兵,之后又在战斗最要紧的时刻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他是造成此次大败的最主要原因,而现在他又躲在车城,不来王城议事。对于这样的人,如不严惩,军纪国法将荡然无存。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治国理政,最重要的就是赏功罚罪。因此我认为,现在要讨论的第一要务就是如何惩处车款原的问题。”直言不讳的范濉立马说道。
“行军打仗,军纪最重要,似乎确实应该先讨论这个问题。”狐显也附和道。
“这场大战,我是元帅,无论如何,我都得承担一定的责任,我将向陛下请求削去我封地中的三座城邑。至于如何处理车款原,各位都说说吧。”原止说道。
“如果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执行的话,车款原要被斩首,而车氏的爵位和封地也要被收回。”古勘说道。
“是啊,”原止说道,接着看了看众人,问道,“可我得到的消息是,车款原正在招兵买马。如果真地要判他死刑,并收回他的封地,一场内战恐怕不可避免,现在还有哪个氏族能够作战呢?”
大家都没说话。
原止接着问伊鸢道:“伊鸢将军,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大家这时都将目光投向伊鸢,他们都知道伊氏才是车氏最大的靠山和盟友。
伊鸢看了看大家,接着就将伊维事先向他交代的内容说了出来:“车将军违反军法,不惩不足以整顿军纪,但惩罚过重,又可能会引起内战。因而我的建议是,罢免车款原一切官位,将车氏的爵位由侯爵降为伯爵,同时削掉车氏的八座城池。至于车氏的新爵位,可以由车款原的儿子继承。”
“恩,我看这样处理是恰当的。”在大家都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原止就立刻发表了他的意见。
原止的迅速表态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古勘、范雎和狐显都沉默了下来,这么轻的处罚显然让他们很不满。但他们一下子也就明白了,伊氏和原氏应该事先就达成了某种交易,而这个交易自然与空缺下来的北方侯爵位有关。虽然他们三人对这个处罚非常失望,但也不得不开始盘算,自己要不要同时反对原氏、伊氏和车氏这三大家族,所以谁都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以沉默表示反对。
“有人有不同意见吗?”原止问道,然后从左往右一一看了其它四人。
古、范、狐三人依然保持沉默。看得出,古勘和范濉脸上都显露出了非常不开心的神情,而狐显则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与此同时,原槐和伊维也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三人,似乎是在对他们施压。
“我不同意,”一贯脾气火爆的范濉突然涨红了脸高声喊道,“车款原目无军纪,临阵脱逃,导致我军大败。我范氏士兵死伤过半,无数的冤魂搅得我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结果你们就这么处罚他,我不服。不杀了车款原,不足以张军纪,也不足以安冤魂。”
“如果把车款原逼反了,范侯爷,我想请教一下,你准备率军平叛吗?”伊维突然站了起来,假装着一脸恭敬地问范濉道。
“这是秉政将军会议,有你说话的份吗?”范濉也站了起来,大声敲着桌子愤怒地质问伊维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给我坐下!”原止也敲了敲桌子,非常严厉地命令伊维道。
伊维只得给范濉行了个礼,接着慢慢地坐了下去。
而狐显也轻轻地拉了拉范濉的衣角,想让他坐下来。
虽然被伊维当众顶撞,很失面子,但范濉心里很明白,让他单独率军攻打车氏简直不可能。因为范氏封地位于南方,而车氏、车氏的盟友伊氏以及众多追随伊氏的中区诸侯全都位于遥远的北方,他根本无力率军千里远征处于盟友包围之中的车氏。于是他看着古勘和狐显问道,“为国家惩处罪犯难道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古侯爷、狐侯爷,他们不管,难道你们也不管吗?”
但古勘和狐显还是保持沉默,也没有看范濉。显然他们没有勇气同时挑战担任龙威将军的原氏和实力强大的伊氏。
“你们一个个全都只盘算着个人私利,不顾国家,不顾百姓,不顾士兵。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军队也将是一盘散沙,军纪全无,真不知道以后还怎么与妖鬼军队作战。”范濉愤怒地说道,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范濉离开后,会议室中变得极其沉默而尴尬。
走到这一步,原止心中也开始有些动摇,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徇私的艰难和羞耻。但他也很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因为一旦退缩的话,不仅原槐当不上北方侯,而且他自己也将威信扫地。于是他说道,“我知道范侯爷是为朝廷着想,但国家刚刚遭遇一场大败,军队死伤惨重。如果车氏再叛乱,又将有多少士兵殒命疆场,我们还经得起吗?这样,我建议加重对车款原的惩罚,朝廷收回车氏的十五座城邑。大家觉得怎样?”
原止说完看了看伊鸢,伊鸢又看了看伊维。伊维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我同意。”伊鸢答道。
原止又看了看古勘和狐显,他们二人也都表示同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这么定了吧。我明天就将秉政将军会议的意见禀奏陛下,就看陛下怎么裁决了。”原止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车款原的事处理完了,那咱们现在就讨论下北方的防务问题。原槐将军,你去好好把范侯爷请回来吧。”
“是。”原槐答道,说着便轻快地走出了会议室去找范濉。虽然没料到要经历这么大的波折,但原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不出意外,他不久就将晋升为北方侯。这一刻,原槐心中的喜悦和激动之情可想而知。二十多年前,他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爵位让给了自己的弟弟;二十多年后,他靠着自己的智谋成功抓住机会为自己赢得了侯位。他觉得他终于证明了自己,而且是靠自己的谋略证明了自己。
原槐在楚月阁旁边的一间房子中找到了仍然很生气的范濉,经过一番好说歹说才将他劝回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