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伊鸢和伊维回到伊城时,伊二也从车城赶回了伊城。伊鸢、伊跬和伊维便立即将他召来问话。
伊二将车款原收到的信带回了伊城,并拿给伊鸢等人看。等他们依次看完这封信之后,房间中变得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不解和愤怒。
最终,还是伊维率先开口:“这就是了,看样子我们真是被人给算计了。”
“谁这么恶毒?竟然故意引诱三姐夫反叛,他完全是被陷害的,我们要立即向陛下禀奏,请求陛下赦免三姐夫。”伊鸢气愤地说道。
“我们怎么禀奏?拿着这封信去禀奏吗?这可是我们写给车款原的,连笔迹都一模一样。难道是我们伊氏故意引诱车款原造反吗?还是我们为了给车款原开脱罪责而伪造了这封信?”伊维反问道。
“到底是谁出了这条毒计啊?真是太狠毒了。”伊跬也骂道。
“最有可能的就是古侯爷和狐侯爷了,主动出兵的就是他们两家,而且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连军队都提前好几天就集结起来了。狐氏受到父亲的打压,狐显想要报复还算说得过去,可古勘为什么也要算计我们呀?父亲那么器重他,帮了他们古氏那么多,而且他也一直跟我们家很亲密啊。”伊鸢不解地说道。
“这就是朝廷,在朝廷当中,只有权力和利益。它们可以随时让人成为朋友,也可以随时让人反目成仇。自从大哥去世后,古勘就开始疏远我们了,这次算是公开与我们决裂了。”伊维说道。
“这样看来,古氏和狐氏应该已经结成同盟了,我们以后要面对的可就是他们两家了。”伊跬说道。
“如果只有古氏和狐氏,倒还好一些。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我总觉得朝廷中似乎形成了一个针对我们伊氏的强大集团。在这个集团中,有狐氏,有古氏,可能还有原氏,甚至有可能,有可能还包括...”伊维叹息道。
“还包括谁?”伊跬问道。
“可能,可能还包括陛下。自从大哥去世之后,我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朝中暗暗聚集。他们人数众多,实力强大,而且每天都在我们的背后密谋着。而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伊氏,扳倒车氏恐怕就是他们扳倒我们的第一步。试想,在朝廷中,能够组织起这股力量的人是谁?除了陛下,恐怕就没有别人了。”伊维说道。
“为什么呀?父亲为朝廷耗尽了心血,几十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一心扑在朝政上,从未懈怠过,否则也不会五十多岁就去世了。他们为什么还要针对我们家?特别是陛下,父亲对陛下可一直都忠心耿耿。”伊鸢一边思索着,一边以缓慢地语速问道。
“侯爷,这个问题其实你不应该问的,你只用想想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明白了。你现在可是伊氏之主,以后我们伊氏可就全靠你了,你应该很快就能想到的。”伊维以舒缓的语气说道,他在等待伊鸢的答复。
经过伊维的提醒,伊鸢很快也就明白了,说道:“是的,我是不该问,答案显而易见。父亲给我留下了一份辉煌的基业,也给我留下了无数柄虎视眈眈的利剑。而在这些利剑之中,最锋利的恐怕就是陛下手中的那柄剑了吧。无论我的肩膀是否能够承受得住,我都必须用一只肩膀去承受父亲留给我的辉煌,而用另一只去承受这些利剑。”
说完,叔侄三人都沉默了一阵。
“侯爷也不用太担心,还有我们帮你呢。只要我们小心谨慎,我们家还是能度过这段危险时期的。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可能陛下根本就没有这层意思。”伊维打破沉默道。
“是啊,都只是猜测。”伊跬也轻轻地拍了拍伊鸢的肩膀说道,“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眼前最紧急的事情吧。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车氏的封地被古氏和狐氏一寸接着一寸地都给瓜分了。那样的话,我们今后还拿什么与他们抗衡?我们还是得想想办法,看看还能不能救他。实在救不了的话,也要想想其它办法,看看能不能减少损失。伊二,你说说车城现在的情形吧。”
“为了保卫都城,车将军将军队主力都撤回了车城。这样一来,东边的几座城邑防守都很虚弱,大部分都已经被古氏和狐氏的军队占领了。在我离开车城后不久,车城也已经被他们包围了,现在双方应该已经打起了城市攻防战。”伊二说道。
“车城现在有多少守军,粮草能支撑多长时间?”伊维问道。
“车将军联络了西边的游牧部落,游牧部落向车城一共派了三千名骑兵,再加上车氏从傀王城撤下来的族兵以及车将军新招募的士兵,总兵力应该有三万人左右。车将军从傀王城回来之后,就往车城囤积了大量粮草,支撑一年应该没问题。”伊二答道。
“古氏和狐氏的军队有多少人?粮草充足吗?”伊跬问道。
“古氏、狐氏本身的军队,再加上跟随他们一起出兵的七八个中小氏族的军队,总兵力应该不下七万人。虽然除了他们自己携带的粮草之外,陛下和其它氏族也为他们供应了一些粮草,但据我所知,他们的粮草应该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伊二答道。
“车城的粮草倒是很充足。而古氏和狐氏由于粮草不足,必然会全力攻城。车城的兵力不到对方的一半,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这样看来,车城现在应该十分危急了。”伊鸢说道。
“那我们又能怎样呢?怎么着也不能派兵攻打陛下派来平叛的军队吧。”伊跬说道。
“我们自然不能攻打他们。但我们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城被他们攻破,然后三姐夫被他们抓了、杀了吗?还有三姐呢,三姐怎么办,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我们连他们也不管了吗?”伊鸢有些焦急地说道。
“当然不能,我们要将我们伊氏的军队全都集结到伊城,并做好随时开赴战场的准备。另外,我们还要派人联系所有与我们结盟的诸侯,告诉他们,就说,就说我伊氏受到了西边游牧民族的威胁,请求他们派兵前来协助我们抗敌。”伊维说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难道你也要跟着车款原那个笨蛋造反不成?到时候全国的军队都会来攻打我们,难道你要把我伊氏也搭进去吗?刚才还在说朝廷局势险恶,现在你就要乱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伊跬坚决地说道。
“谁说我们要造反了?我们是去平叛。”伊维大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要我们去打车款原?”伊跬降低音调,狐疑地问道。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他跟车款原关系不好,正想趁这个机会夺几座城池回来呢。
“那不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攻打三姐夫。”伊鸢坚决地说道。
“不是说朝廷中只有权力和利益嘛,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况且我们也救不了他了,与其让别人抢了车氏的城邑,还不如我们自己抢过来。”伊跬说道。
“难道对谁都只讲利益吗?车氏跟我们什么关系?如果我们连车氏都落井下石,以后谁还愿意追随我们?”伊维连着快速反问道,接着慢慢说道,“我们自然不会去攻打车款原,但我们可以以平叛的名义将军队调过去,就驻扎在古氏和狐氏军队的身后,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胆量全力攻城。”
“他们全力攻城你又能怎样?”伊跬问道。
“那好,那就让他们打。一旦打起来,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被打败,不会被打得全军覆没?除了车氏,别忘了还有游牧部落的军队。如果游牧部落的军队,在他们攻城的时候从背后偷袭了他们,将他们打得全军覆没,这可不关我们的事。”伊维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要将我们的军队假扮成游牧部落的军队,然后与城内的车氏军队内外夹击攻城的古、狐两家的军队,我说得没错吧。但你这也太冒险了吧,况且我们有那么多的军队吗?我们能打败他们吗?”伊跬继续问道。
“我的目的是要与他们谈判,逼他们给车氏留一条生路。我想等古勘和狐显看到了我们的军队,那两个老狐狸肯定比谁都清楚我们的意图。至于军队,你可别忘了,我伊氏将朝廷控制了二十多年,北方绝大多数的氏族都效忠于我们。集结八九万军队肯定是没问题的,再加上车氏和游牧部落的军队,我们还没有胜算吗?”伊维说道。
“那万一他们向陛下或原氏求援呢?”伊跬问道。
“我们是去平叛的,又不是去打他们的,他们怎么求援?我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堵住所有路口,不让一个人离开,想求援,门都没有。”伊维答道。
“我还是觉得你这太冒险了,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就有可能导致全国所有诸侯联合起来围攻我们一家,那我伊氏可就完蛋了,所以我还是不能同意。”伊跬说道。
“我们以平叛的名义去,能有多大风险?万一真打起来,我们让我们的士兵都换上游牧部落的服装和武器,谁也查不出来。如果我们不去救车氏,就任由他们这样把我们给耍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朝廷中立足?车氏一倒,其它诸侯也会叛离,那样一来,我们伊氏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势力可就全完了。侯爷,你是一族之主,应该由你决定,你怎么看?”伊维突然转向伊鸢,伊跬也看向了他。
伊鸢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重大的决策,现在突然被问到,脑子一下子就蒙了。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做不出决定,于是说道:“让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我们明天早上再讨论。二位叔叔也请回去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伊跬和伊维也表示同意,于是他们三人就各自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