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失败,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我的胜利。先不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这种约定俗成的套话,我的好处私利上说至少有三。
一是我明白了“特性”这个东西在训练师与野生Pokemon、训练师与训练师之间起着极大的作用,扭转等级差也不是不可能。
二是我那种粗糙的、并不是那么实用的与Pokemon交流的能力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发挥出更加显著的作用。
三是认识到了作为主角,小茂的实力着实是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说过不会再输了,那么今后不得不与这些名为“主角”的人对峙时需要加倍的脑神经。
这样的换位想法多少让我受挫的内心感到舒适,小炎的肚子一上一下,压在我的手臂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于是我放慢脚步,走进败者间——毕竟是参加了比赛的人,拥有可以在特等席(?)观看比赛的权利,里面的人有的气恼地低着头,不想看转播屏,有的又是认真地盯着馆主的战斗,大概是想要学习所谓的技术吧。
我环顾了一圈,最后的位子空在房间的里角,那是个很自闭的位置,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坐在那,于是我抱着小炎,走过去,坐在...
欸?
还是有一个人在的,她的身子骨很小,并不明显导致我一时没看出来,留着过长的头发所以应该是“她”,低着头,于是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灰白色的长发杂乱不加修饰,随意地别了一个蓝色骷髅头形状的发卡,一身白色的露腕衬衫和及膝的蓝色格子裙,半只小腿长的棕色皮靴露出一只光滑的腿,另一只则是低跟皮靴以及缠着白色的绷带的小腿肚。
呜哇,这是了不得的打扮...
就好像那种从动画里走出来一样的打扮奇特,多半精神还有点问题的女孩子,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决定直接离开。
虽然我的介入让小茂晋级决赛的时间延后了少许,但是与馆主小刚的战斗依旧会以小茂的全胜收尾,而小茂这种打哑迷一样的指挥方式恐怕多看一次也不会有多少好处——这是既得利益,从长远来看我需要向下一个地方进发。
我转过身,掂量了一下口袋,参加尼比市道馆的挑战费用花了50块,再加上打到单组半绝赛赚得500块,共计的800 应该足以去旅馆开个房间,吃顿对于我和小炎都不错的饭休息一下了。
想着午饭该去哪里的我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出了道馆。
接下来就是与我无关的事情了,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转变想法的时候,这件事或大或小,因为一次失败,一次成功,多亏了我是个看的开的人(还是因为我适合当个母亲?),再加上神明小姐的一些帮助,小炎的事情得以解决。
对于另一个人就不是那样了。
同样是裁判做出了判决,是她的失败,瓦斯弹无力地倒在地上,嘴里突出最后的气体,弥留的混杂着瓦斯味的烟幕逐渐消散,观众在无言之后卖力地大喊大叫,对手则是激动地一跺脚,嘴里说着“太好了”这类的话,一只名为“皮卡丘”的与博加利亚仓鼠极其相像的Pokemon神昂气高地站在那,交叉着手,一副没出力就结束了的样子。
而她立在那,看着这个擂台——目光发散,喧嚣的四周安静了,灯光变得迷离,菱形的光芒死角折射出逐渐消散的光,人的概念逐渐模糊成人影,混乱了眼睛,对方走过来,伸出手,带着帽子的他灿烂的一笑——在眼中却是不成型的色块。
“你很强啊,下次再比试吧。”
他说的话,即便在她的耳中是一种进过机械加工的冰冷的音调。这算是挑衅吗?她并不知道,只是机械性的和他握了握手。
这大概就是所谓挫败感吧。
她这样想到,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还是高中吧?对于化学实验或者说医学感到中毒般的兴趣的她自学了大学的有机化学和生物科学,常年泡在实验室的她迷恋着刺鼻的化学试剂和实验器材的味道,这个加上这个,这个应该采用这种方式解刨...以至于——甚至提前三年的时间取得了大学学位证书以及国家认可的学术证明。
于是,她觉得腻味了,不过是无聊的学习和实验罢了,发挥必要的时间就可以搞定的东西并不值得拥有付出的权利,比起无意义的曝光,不如将自己埋入黑暗。
对于Pokemon的战斗而言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不过接触了3天,得知了这个名叫尼比市道馆的东西就抱着我已经胜利的态度来参加了——前两场很轻松就取得了胜利,在半决赛的时候...
输给了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热血的少年。
想到这,她不由得加重了眼神的力道,看向那个少年——于是色块模糊各自的界限,虽说依旧不是完整清楚的样子,但是已经有了人形。
“真是...期待啊。”
随后,四周的景象逐渐回归正常,声音也好,颜色也好,不再有梵高那种抽象画的怪诞,在裁判的急声催促下,将瓦斯弹收回精灵球中,略加一想,转头看向正走下台的对手。
他的背影是红色的,至少她记住了这一点,他的热情是异样的,不,她还记得这个...
看来,什么Pokemon这种反智的存在之间的战斗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理论加减法。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
脸颊的肌肉在抬起,手指触碰过去,上浮的线条告诉我,我是在笑着吗?
活着的实感,战斗的余韵,名为失败的扎心...等等诸多情绪汇聚而来,其实也不用考虑这么多,我只要把这个非理性的,意志性的“战斗”战胜,将之摧毁,就像——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
“活着。”
“那个...丹特丽安选手?”是裁判试探过来的声音,我还站在场上,那些观众大概也已经被不耐烦了,嘘着声。
“嗯,我知道了。”
“呃...嗯...嗯!”
——如果之后有人去采访这个裁判的话那么在这个少女的视线之中,他看到了什么?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的吧...”他坐在老年摇椅上,悠悠地回忆记忆的漩涡,在一颤的那一刻,他回想起了那种感觉,“如果说赤先生的身上是热情的话...”
“这个女孩,就是会在不知道何处引起风波的必然。”——
与我无关的故事,我只要记得,我要做的就是将世界改变为简单的加减乘除。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