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在淮南的控制地域,主要是北面的九江郡、南面的庐江郡,而他称帝的“皇城”寿春,就是九江郡的重城。而孙策本次的战略,便是自己和程普从东、南两个方向逼迫寿春城,牵制袁术的主力,而周瑜则率军扫荡南方较为空虚的庐江郡,然后从庐江郡的西侧北进,对寿春城进行合围。是一出迫其首级、断其四肢的全歼之策。
周瑜分配得当部队统属后,按照既定计划依次渡江,逼近庐江郡。庐江郡的舒县,是周瑜的故乡,当年孙策的父亲孙坚南征北讨,便将家小安置在舒县,正是从那时开始,同龄的孙策和周瑜结下了总角之好,乃至于升堂拜母,约为兄弟。后来孙坚战亡,孙策告别周瑜,去父亲的老上司袁术帐下效力,庐江郡太守陆康与袁术不和,袁术许给孙策庐江太守一职,派他攻击陆康。孙策在陈武等人的帮助下攻破郡城,使陆康战病而亡,但袁术却出尔反尔,让心腹刘勋出任庐江太守。心灰意冷的孙策于是以父亲留下的传国玉玺为质,从袁术处借了几千人马渡江攻击刘繇,渡江之前在历阳迎来了周瑜的帮助,这便是本书开始之初的旧事。
因而周瑜来征讨庐江郡,颇有让刘勋为占了孙策的庐江太守而后悔的心态在。
不出周瑜所料,刘勋听闻大军压境后,果然龟缩在庐江城中坚壁高垒,只是频频向袁术求援,而袁术却苦于应对孙策的偏师,无暇顾及于他。
黄盖的先头军一路急行军,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便到了庐江城外,周瑜得报后令他就地扎营,等待后军赶到后对庐江进行围城。
“公瑾,这庐江也算是兵精粮足,刘勋让我们这么轻易就赶到了城下,会不会有诈?”吕范素来慎重,对庐江郡出奇的安静感到不安。
“不会,刘勋胆小怕事,必然不敢孤军与我们作战。”周瑜基于前生对刘勋的了解,为自己的战略充满着自信。
一旁的孙尚香在马上向四周环顾,恪尽着自己作为亲卫队长的职责。因为这次获许来到周瑜军中的机会属实来之不易,所以她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用甚至有些不必要的认真来对待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周瑜侧侧脸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感到十分有趣:“尚香,不用压力这么大,八成是不会有敌情的。”
“不行,”孙尚香头也不回,用束起发髻的后脑勺对着周瑜:“哪怕有一成的可能,我也不能放松警惕。”她扎了一根青色的头带,显得十分利落,倒真的像是一名俊秀的年轻军官。
吕范笑了笑:“有小公子为我们观察敌情,哪怕是只鹞鸟也飞不过来了。”
“吕大哥,你可不要捧杀我,”似乎是被吕范夸到了心坎里,孙尚香终于转过了头来:“我只是不想被公瑾哥赶回到大哥那里去。”
“哈哈哈,这话说的,你公瑾哥哪舍得赶你。”
“不过把吕兄派到程公那里去,我可是舍得的。”周瑜想起了在神亭岭时吕范单独和愤怒的程普相处的窘状,不由得又打趣道。
“那我还不如给你当亲卫副队长算了。”吕范对那次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好呀好呀,那我就可以指挥吕大哥了。”
众人谈笑间,便到了黄盖的营寨前,黄盖开寨门将众人接入,派人去协助中军安营扎寨。
“公瑾将军,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拦吧。”
“别说阻拦了,连只惊马的兔子都没有。”吕范插嘴道。
周瑜点了点头:“是啊,平平淡淡,就来到了这庐江城下。”
“嗨,这刘勋的胆子也太小了,老夫闲的肩膀都痒了。”
“黄老将军再忍些时日,”周瑜喝了口白水:“我去一趟皖城,见一下乔公和家叔,借助他们在庐江的威望策反各县,孤立庐江郡城。如果进展顺利,说不定还能在郡城中找到内应。”
“好,但凭公瑾将军吩咐。”黄盖虽然更想直接攻城,但还是完全服从了周瑜的安排。
吕范问道:“那公瑾打算带多少人马过去?”
“我自己过去便好。”
吕范和黄盖对视了一眼:“这哪成,即使刘勋闭门不出,但万一在路上遇到贼寇,你孤身一人怎么脱身。”
黄盖应和道:“是啊。这庐江郡内的流寇兵贼众多,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如何跟少将军交代。”
周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己刚才的想法好像是有点冒失了,像是一个孙策的决定。
“那我跟公瑾哥一起去好啦,”孙尚香挺了挺胸脯:“我是公瑾哥的亲兵队长呢。”
黄盖看了看孙尚香:“只有小公子,似是不太够。”
周瑜道:“尚香不能去,你黄伯伯和吕大哥说的对,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你到底还是个女子。难处是这来回的行程要赶时间,我们军中马匹又少。这样,凑个十匹马,我带十名亲兵过去,路上当心些,应该不会有事。”
孙尚香不开心地撅起了嘴,但是也没什么可说服周瑜的理由。
黄盖和吕范虽然觉得十名亲兵也不算多,但一来军中实在缺马,二来这种行动大张旗鼓地去也不合适,所以也就没再反对。
计议已定,周瑜没有拖延,直接点了十名亲兵,简单收拾了点行装便向皖城方向奔去。
皖城距庐江不过百里,十一人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在晚上到了皖城外,因为乔公的关照,皖城没有戒严,周瑜顺利地进了城。
“尚香,这一路太平的有点奇怪啊。”周瑜在最前面孤自点马,冷不丁地突然说道。
亲兵们面面相觑,没有应声。
“别躲了,出发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在了。”
“嘻嘻,公瑾哥,你好眼力呀。”原来孙尚香要求跟从周瑜被拒绝后,要来了一个亲兵的铠甲,偷偷替下了十人中的一个。“那我把这身铁脱了,实在是太重了。”
周瑜没有跟她闲谈,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吕范说得对,庐江被大军压境,还能如此安静,属实有些奇怪。”
“肯定是那些毛贼害怕公瑾哥的威名,跑得远远的啦。”
“油嘴滑舌,带你出来可别没什么作用。”
说话间,众人就到了一个府邸门前,周瑜下马过去轻轻拍了下门,门房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周瑜:“您是……”
“舒城周瑜,求见乔公、周尚公。”
“将军请进,我家老爷等候多日了。”
月色下,乔府对面的一个客栈的二楼,有人在没亮烛灯的客房窗户中注视着这一切。等周瑜和众人进了乔府,他便阖上窗户,悄悄地潜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