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了白绣与我说的后宫往事,弄清了来龙去脉,才终是安心下来。原来云常在屡屡以子嗣争宠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只有我与布楚因入宫晚才懵懂不知。既知晓了云常在的性子,以后离她远些便是了。
心里的事得到了答案,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许是晌午太过疲惫,这一觉我睡得极沉,直至申时才悠悠转醒,离宫宴开始只余一个时辰,时间紧迫连忙起身梳洗更衣。
寻了一件杏黄色天香绢银丝黄华对襟百褶及地长裙,花色应时颜色清丽,既不惹眼又不失仪。布楚已在侧旁等我多时,我歉然一笑与布楚挽手向毓庆宫走去。
好在毓庆宫离景仁宫不远,我们才没有迟到,待我们到时大多嫔妃都已落座。我放眼望去,皇上与太后娘娘尚未来,我们终是不算失仪,静妃如今尚在禁足,自然是不在的,宁嫔娘娘许是仍在宁寿宫中,遂也未到,这样的场合良嫔娘娘甚少出席,因而不在倒也正常。再向后看去才发现,云常在竟也未到场,许是白日里太过劳累如今仍在休息罢。
不多时,果然太后娘娘与宁嫔娘娘同到了殿中,只是今日宫宴本是二阿哥的百日庆典,可二阿哥却并未到场,看来太后娘娘仍是不愿让众人知晓二阿哥有眼疾之事。不过细想下来也是情有可原,二阿哥如今异瞳不能见人全拜静妃所赐,纵使静妃如今犯下大错被贬为妃,可终究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太后娘娘又怎愿将此事放于人前呢?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宁嫔娘娘,太后娘娘祥康万福,宁嫔娘娘吉祥。”众人齐齐起身,福身行礼道。
“今日是家宴,都免礼罢。”太后娘娘含笑说道,言语之间让人生了几分亲近,“近来天气渐凉,二阿哥身子弱,便有些受寒,哀家心疼孙儿,便将二阿哥留在了宁寿宫中。”
太后娘娘三言两语的将今日的主角含糊带过,纵使我知晓内情,却也只能当作不知,不敢言语。
太后娘娘话音方落,皇上疾步走了进来,只瞧皇上额间细密的汗珠,便知皇上定是嫌弃肩舆太慢,一路小跑过来。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祥康万福。”我们一众嫔妃见皇上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皇上尚未缓过气来,只挥手示意我们平身落座。
“皇帝怎走得这样急,如今早晚渐凉,仔细受了风寒。”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上前用丝帕为皇上擦去汗水,亲切说道。我尤记得白缨曾与我说过,太后娘娘最是信任身边的两位姑姑,一是教导我礼仪宫规的禾未姑姑,另一个便是贴身侍奉的苏末姑姑,想来就应当是她了罢。
“让姑姑挂心了,”皇上憨然笑道,“政务繁忙一时忘了时辰,出来的晚了些,为了不让皇额娘久等,便跑了过来。”
“皇帝这是从哪过来的?”太后娘娘斜睨了皇上一眼,语气略有不悦的说道。
“儿臣在乾清宫内处理政务,来晚了还请皇额娘见谅。”皇上走上前,恭敬说道。
太后娘娘闻言冷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了皇上身后,“吴良辅,你说。”
吴良辅诺诺上前一步,很是为难的看了看太后娘娘,又偷眼瞧了瞧皇上,低垂着头诺诺说道,“回太后娘娘,皇上……皇上是从……是从……”
“吴良辅,太后问话你如今都敢这般推诿了?”苏末姑姑走上前,敲着吴良辅的头说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吴良辅连忙满脸砌笑的回道。
“哀家瞧他是不想说了,苏末,将他带出去,杖责一百。”太后娘娘冷声道。
“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是从钟粹宫过来的。”吴良辅脑袋一缩,低垂着头迅速说道,皇上闻言回头狠狠瞪了吴良辅一眼,吴良辅只低着头当作不见。
皇上见太后娘娘神色不悦,连忙上前两步,“皇额娘,云常在如今月份大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太后娘娘不置可否,并未答话,却也不似方才那般冷着脸,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入座后方对着我们笑道,“今日本是家宴,众位爱妃不必拘束,用膳罢。”
此时我方知自己的稚嫩,只是一瞬间便歌舞升平,众人莺声笑语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皇上与太后亦是举杯相庆,好似并未因云常在而有任何不快。此时我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仍沉溺于方才的事情里,连用膳都觉尴尬。
“皇帝,如今二阿哥既已满百日,你也该赐个名字了。”太后娘娘放下酒杯,慈爱的说道,“礼部送来的名字,皇帝可都看过了?”
“是,儿臣都看过了,皇额娘觉得‘福全’如何?”皇上笑着问道。
“福全……福寿双全,”太后娘娘抚掌开怀大笑,“果然是个好名字。”
“既是皇额娘也觉得好,那二阿哥便赐名福全吧。”皇上说道。
“臣妾替福全谢过皇上,谢过太后娘娘。”宁嫔福身行礼,感激涕零的说道。
“如今福全虽养在哀家宫里,可你也要早些养好身子。”太后娘娘对宁嫔关切道,瞧太后的神情,当是很喜欢宁嫔的。
“是。”宁嫔娘娘应了声。
福全,确是个好名字,寄托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对二阿哥的希冀。皇上曾说过,二阿哥的眼疾怕是无药可医,如今只能祈盼,二阿哥所中之毒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影响了眼睛。
“皇帝,”太后转而看向了皇上说道,“如今福全养在哀家那处,自是能有周全照料,可哀家每每想起二格格,总是可怜她年幼丧母,如今孤零零的在永寿宫里,便无法心安。”
“格格如今得婉贵人照料,很是周全,朕亦派了德高望重的太医在身边时时侍奉,皇额娘不必忧心。”皇上连忙说道。
“婉贵人虽得体,可她毕竟年轻,未曾做过人母,哀家又怎能放心?”太后娘娘反问道,我却留意到太后娘娘对待宁嫔与婉贵人的态度似是不同些,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觉得太后似是对婉贵人有几分防备疏离,不似对待宁嫔一般亲切,难道是因婉贵人出身汉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