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原想不顾皇额娘的意愿册立你或塔娜为后,既然你无此心,朕也不必费心了。”皇上撇了撇嘴角,含着几分自嘲说道。
“臣妾无意于名位,只想做皇上的宠妃。若是能得太后娘娘恩准,宁嫔姐姐也是温厚之人,更得皇上欢心生下了二阿哥,又是出身满洲上三旗,若是皇上有意,宁嫔姐姐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我连忙说道。
“若不是为了你,朕才不愿讨这些麻烦。”皇上看着我,似是在责怪我不能领会圣意,“原本朕担心皇额娘嫌弃你是汉军旗出身,将塔娜做个备选罢了。既是你无意于此,惠妃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又不与蒙古亲近,倒是省了朕不少麻烦,只是于此一事朕还需再观察一阵。”
“皇上圣心独断,臣妾是想不了这许多的,只安心唯皇上之命是从就是了。”我含着几分讨好的说道。
“你惯是会偷懒的。”皇上宠溺的将我拉到身边笑道,此时我方能确定皇上当是消气了。
自从那日之后,纵使我喜欢惠妃的性子也不敢太过亲近,而后布楚出了月我也不敢再将布楚引荐给惠妃。可惠妃时常到景仁宫走动,也总是会与布楚相遇,我只能悄悄地提点布楚,可却又不敢直白相告,也不知布楚能否听懂。
顺治十一年六月初八,皇上圣旨晓谕天下册封惠妃为皇后,太后娘娘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皇上借着册立皇后之名大封六宫,宫中除了静妃和仪贵人外都得了晋封,因着皇后仍是博尔济吉特氏,太后娘娘倒是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借着册立新后大赦天下之由,解了静妃的禁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册封大典这一日,静妃和仪贵人双双称病告假,皇上听闻也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理睬。
此次册封大典重在册立皇后,因而文武百官皆立于交泰殿外,乃是前所未有的隆而重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惠妃博尔济吉特·琪琪格,乃科尔沁镇国公博尔济吉特·绰尔济之女也。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佐理内廷,宜备赞襄之位,协宣阴教,允资淑慎之贤,爰考彝章,式隆典礼。今仰承圣母皇太后慈谕,晋封淑妃博尔济吉特·阿丽塔为淑贵妃,入主长春宫;良嫔博尔济吉特·娜布其为良妃,入主翊坤宫;宁嫔董鄂·塔娜为宁妃,入主延禧宫;祥嫔佟卿彧为祥妃,入主景仁宫;兰贵人叶赫那拉·布楚耶克为兰嫔,入主永和宫;端贵人博尔济吉特·娜日苏为端嫔,入主启祥宫;婉贵人石昭雪为婉嫔,入主永寿宫;云常在巴林·萋萋为云贵人,赐居永寿宫。其益懋柔嘉,翼中壼而敷雅化,永怀祗敬,导嫔御以树芳型。钦哉。”
册封大典过后翌日一早,内务府就已经来人为布楚收拾包裹。
“姐姐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彧儿本该为你高兴,可你就要搬出景仁宫,我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的。”我拉着布楚的双手依依不舍的难过道。
“皇上体贴,永和宫离景仁宫极近,即便我今日搬出去了,往后走动也是方便的。”布楚亦是不舍,可却仍宽慰着我。
“这两日我总是会想起初入宫闱时的我们,整日在景仁宫的花园之中品茗赏花,好生逍遥自在。可后来发生了这许多的事,如今你我亦都有了孩子,只怕那般恣意的时光再也寻不回来了。”我怀念着过往感慨道,我和布楚不过入宫一年有余,竟生出了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布楚亦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在月静亭之中你弹着琴、我烹着茶,没有宫中的尔虞我诈,远离凡世的恩怨情仇,是那样的岁月静好。如今只是过去了一年,竟觉恍如隔世一般。”
“待来年景仁宫花园兰花绽放之时,姐姐会回来观赏么?”我念念不舍的问道。
“瞧你说的,”布楚嗤笑出声,“我只是搬到旁的宫里住而已,又不是往后都不再见了,永和宫与景仁宫毗邻,素日里不过是多走上两步而已。”
“自入宫起彧儿就与姐姐同居一宫,如今乍然分开,彧儿心中自是不好受,想着往后景仁宫就只有我一个人住着,自然心中寂寥,姐姐竟还打趣我。”我委屈的哽咽道。
“你若寂寞皇上自会来陪你,”布楚轻轻挽起我的手叹息道,“只是我若是搬离的景仁宫,也不知皇上还能否再记起我。”
“姐姐浑说什么,如今宫中就这么几个人,皇上怎会不记得姐姐。”我瞧着布楚有了几分伤感,连忙劝慰道。
“我何尝不知,从前皇上宿在西侧殿,都是因为惦记着你。我如今能生下格格也是因为那时你已有身孕,皇上挂念你不愿远走,又是你一手撮合我与皇上,这才有了这个孩子。”布楚声音飘渺如烟,轻声叹息道,“往后我去了永和宫,只怕皇上也就不会记得我了。”
“姐姐对皇上一往情深,皇上又岂会不知,是姐姐多虑了。”我一直知晓布楚活的清明,却不曾想她将世事看的这般透彻,一时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后宫之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对皇上一往情深?”布楚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就算皇上当真不再宠我,我也还有小格格,此生总不至孤苦无依就是了。”
“无论何时何地,无关恩宠名位,姐姐在这皇宫之中总是还有我的。”我紧紧握住布楚的手,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