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轻缓而有节奏的水滴声由远到近，由模糊到清晰地传入顾浣的耳朵中，顾浣的意识微微有些苏醒。
“我在哪？哪里来的水声？”常年处于警惕中的顾浣，还朦胧的意识瞬间苏醒。敏锐的听力让她感觉到这个空间里除了她还有别人，而且人数不少。
于是她按捺住自己的心跳，没有猛地睁开眼睛，而是用耳朵来倾听，掩饰自己已经苏醒的事实。
有点空荡有点潮湿，像是在一个山洞里。
“雨停了，我们该走了，我怕走晚了会被人追上来。”一个脚步走近，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听起来年纪像是个中年女子。
“把他们弄醒。”那个女子的同行人说完便开始用手拍醒其他人。
顾浣闭着眼睛，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来，她悄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视角竟然浮在空中。
她慌张地看了一眼自己，竟然是自己穿越来时的打扮，像是一缕幽魂一般飘荡在空中。突然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顾浣”本人吗？
她正闭着眼，怎么摇也摇不醒。
“师妹，怎么办？这个怕是不行了，呼吸很微弱。”那个男子蒙着脸，看不出究竟是何人。那女子带着一个面纱的斗笠，也同样看不出脸。
那个被称为师妹的人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顾浣，皱了眉头，很不满意地说：“你怎么买回来的时候也不看看，这么个玩意竟然还能要1两银子，先把她带上。要是没死就看看哪家不长眼的就便宜点卖给他们，路上要是死了就找个荒郊野岭扔了。”那个女子声音听起来挺好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恶毒如蛇蝎。
飘在空中的顾浣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难怪她没有这个身体7岁以前的回忆，一穿越过来就已经躺在浮云镇街头奄奄一息，要不是路过的人见她可怜给了点吃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她明明刚刚还在房里打坐，怎么一醒来如今竟魂魄出窍回到7岁被人拐走时候的情景？顾浣一脸疑虑，但是却无法解释。看着那两个人贩子把三四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走出山洞，她也只能跟着飘了过去。
不合时宜的想：嗯，会飞的感觉真的不错。
那两个人贩子把他们弄上车，两个人驾着车就走。
顾浣伸手触碰了一下闭着眼睛呼吸孱弱的“自己”，不出意外地捞了个空。
车里空间不大，但是那三四个小孩抱成一段都离顾浣远远地，只有一个小女孩坐在顾浣旁边，把她的头撑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揉搓着顾浣冰冷的小手。
“水……水……”微弱的声音从“顾浣”的嘴里传出来。
那个女孩轻声问道：“你说什么？”然后低头认真听，随后抬手敲了敲车门说到：“有水吗？我们渴了。”
外面传来一阵咒骂：“妈的，一群赔钱货哪来的这么多要求，渴着吧。”
那个女孩依然不依不饶，说到：“你把我们渴死了一分钱也赚不到，要是没渴死，半死不活还要花钱治病，更得不偿失。快点，我们要喝水。”
突然门被打开，那个中年女子往车厢里扔了一个皮水壶，看到躺在她腿上的顾浣，有点嫌弃地说：“死了没有？这一趟真是丧气。”说罢，气呼呼地关了门，把门震得巨响。
那女孩看了看对面抱成一团的其他孩子没说话，拿过水先喂给顾浣。
“你，你喂她喝了我们还怎么喝啊？我们还不想被渴死。”有个男孩子开口说道，那个女孩看了他一眼，送给他一个无比嫌弃的白眼，就连飘在空中的顾浣听到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喝水不会自己要？
“要喝自己问人要，这是我要回来的，我爱给谁喝给谁喝。”那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地，性格倒是刚得很。
顾浣看了看她，看起来像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张精致的小脸，就连顾浣都忍不住感叹，这么好看的萝莉。但是仔细看了看她手上有着不少茧子，像是做农活的手，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恐怕是被家里人卖掉的。
那个男孩子哼了一声，缩在一旁，咳了起来，换来了那个女孩更大的白眼。
突然顾浣眼前一黑，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情景已经不在那辆车上。
眼前的场景像是在柴房里，顾浣额头上正顶着一块布，两颊通红，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眉头紧锁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房门被人打开，顾浣看到那个在马车上照顾自己的女孩端着一盆水进来，给“自己”擦了擦脸换了额头上的布。
“七小姐，可快点好吧，再这样下去，碧儿恐怕撑不下去了。”原来她叫碧儿。
等等，什么七小姐？我还真是老七？
“碧儿，原来你在这？给我好找。怎么？还在照顾这个半卖半送的家伙？怎么样？关于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好了没有？”只看见一个打扮讲究、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走进来。
“张妈妈，我……”碧儿一脸为难，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张妈妈连忙打断她，说道：“你还犹豫什么？你要是答应了，我跟你保证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再说了，既然被卖进了我们金凤楼，也轮不到你答应不答应。我今天好心好意来和你说是给你面子，你要是自己选择乖乖听话那就有好果子吃，不然的话你自己好好考虑后果，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金凤楼的邱掌柜的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买下这个病秧子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再说了，她可给你请了最好的技艺师傅，保证三年后成为艳绝容州，不，艳绝天下的女子。”
等等，金凤楼？是容州那个江湖闻名的卖艺不卖身给的青楼吗？容州，沈家的地界。
碧儿低着头，紧紧抿着唇，看了看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顾浣，眼睛一闭说道：“张妈妈只要找人把她治好，我就答应您。”
“卧槽，别……”在空中的顾浣连忙喊了起来，别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张妈妈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摸着她精致的脸，笑着说：“一言为定，哎呀，这张小脸蛋，出不了几年就能张开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宁愿赔钱卖下那个病秧子。好了，那你么你休息吧，我明天就去请大夫来给她看病。明天你就给我去学技艺，我们这可不能做赔钱买卖。”
碧儿点点头，看着张妈妈走了之后，关上门坐在床边，握着顾浣的手说道：“七小姐，碧儿只能做这么多了。”
悬在空中的顾浣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瞬间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孩子为了救活她自愿堕入风尘？
金凤楼虽然传说卖艺不卖身，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轮得到碧儿一个弱女子说不愿意呢？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空，碧儿还在不在？
顾浣突然有了一种想去金凤楼看看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