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洛的一番河东狮吼炸的耳朵生疼,陆岐林呲着嘴默默将手机拿开老远,一抬头,居然发现满头银发的老人正贴着二楼拐角处的扶手,聚精会神地偷听他讲电话。
陆岐林慌乱地挂断电话,压低声音,娇嗔道,“爷爷,你怎么老偷听我讲电话!”
老爷子一看被发现了,索性也不装了,乐呵呵地拄着拐杖从楼上“噔噔噔”地走下来,毫不掩饰的兴奋,“陆岐森谈恋爱了?”
“嘘!”陆岐林捂住爷爷的嘴巴,抬头望楼上的卧室门口瞅了瞅,松了一口气,“爷爷你小点声!”
陆岐林一贯是个管不住嘴巴的,话匣子一打开,有的没得全抖搂出来了。
陆岐森与顾清凉如何如何,说的堪比天书。
陆爷爷听的津津有味,他摸了摸布满胡茬的下巴,故作严肃,“都是你爸妈给惯的,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找媳妇,”说着笑意又晕上了眼角,“这回你给盯紧点,你哥那驴脾气别把姑娘吓着了。”
“放心吧爷爷,就连林洛都帮着……”他突然一拍大腿,神色紧张了起来,“坏了,顾清凉还在鸣翠湖,这么大的雨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黑暗狭小的空间内,顾清凉的四肢被固定在一张又黑又旧的单人床板上。
意识渐渐清醒,更大的恐惧向她袭来,黑漆漆的四周没有一丁点声音。她试图挣脱捆绑四肢的麻绳,可浑身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咯吱”一声,门突然被打开,微弱的光亮自门口射入。顾清凉只觉得眼皮犹如千斤重,她努力了几番,只能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又黑又瘦的男人,嘴角叼着一根烟,渐渐向她逼近。
一股劣质的烟草夹杂着酒精的恶臭味,渐渐袭入,顾清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粗糙的手指攀上她的脸颊,来回抚摸。
上衣的领口被猛烈撕开,肌肤裸露在冰冷的空气当中,犹如千万针尖,似是要将他吞噬殆尽。
巨大的绝望,巨大的恐惧,巨大的羞耻,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恍惚中,半掩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休闲卫衣,黑曜石般的瞳孔紧张地望着她,手不停地在她的脸颊拍打,“清凉,清凉!”
他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顾清凉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双好看的瞳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摸到他。
身子一轻,被人拦腰抱起,顾清凉将头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聚焦在心头的恐惧逐渐散去,她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啊?”林洛红着眼睛,小跑着跟在男人的后面。
陆岐森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周遭原本冰冷的空气越加冷冽,他隐忍着快要自胸腔破膛而出的怒气。
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将怀中脸色煞白的女孩儿抱的更紧,恨不得揉入他的骨血当中。
天知道接到林洛电话的那一刻,他有多害怕,如果她今天出什么事儿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帮畜生!
脚步越来越快,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陆岐林撑着伞慌张地
从马路对面跑过来,自知理亏,不吭声,默默将伞偏向陆岐森怀里的女孩儿。
上车后,陆岐林大略检查了下顾清凉的身体,心虚道,“哥,清凉没事儿,你别太担心了。
陆岐森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他极少见过的凌厉。
“对不起,岐森哥,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林洛红着眼睛,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本来和陆岐林商量好撮合他们两个人来一场荒郊野岭的偶遇,谁知她将顾清凉骗了过来,陆岐林却掉了链子。
看着窗户外面玩越下越大的雨,她的心里越来越慌,给顾清凉一连去了是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她是真的慌了,鸣翠湖于她们这种身价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剧组取景再平常不过的地方。但于那些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千千万万跑龙套的男男女女而言,是天堂亦是地狱。
幸好那个路口不久前刚刚安装了监控,否则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顾清凉一定会恨死她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鼻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两只眼睛又红又肿,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委屈地望着她。
恍惚中,顾清凉觉得这张脸熟悉的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一样的神情,一样的不安,一样的愧疚。
“你醒啦?”女孩儿见她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眼泪飙的更凶猛了,“对不起清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拿起顾清凉的手使劲扇自己的脸。
“梁苏凤。”顾清凉虚弱地抬起另一只手制止她,几乎是同一瞬间,梁苏凤的脸突然换成了林洛的脸。她楞楞地怔在那里,是啊,她的苏凤,再回不来了!
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提了份早餐,见顾清凉醒来,他加快脚步,渡到床边,紧张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顾清凉望着他,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她动了动干裂的唇角,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很好,谢谢你。”
陆岐森的心头像是一个水龙头被人拧开了,流出来的全是滚烫的开水,砸在心间最柔软的那块肉上。
他抚了抚她绒绒的短发,双手轻轻托住她的肩,让她继续躺回床上,“再睡会儿,有我在,不要怕。”
那道声音似乎是被天使施了魔法一般,顾清凉就真的安心地睡了过去。
林思瑜知道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晚上收了工之后已经九点多了,杜扬去剧组接她,俩人一起来了医院。
明亮安静的医院走廊内,陆岐林靠在病房门口,脖子上挂着仪器,心事重重地扳着手指头。
见杜扬过来也提不起精神,指了指顾清凉所在的病房便继续去查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