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头去一看，窗外的景象，让见识过种种异象的丁鸿，也不禁啧啧称奇。
一颗半人高的锥形冰球，落在后面的沙石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如此大的冲击力，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那是什么玩意？”丁鸿好奇地问道。
没人有回答他，两个女人的脸色已经刷白，外面的老者也已经凝神屏息，用灵力在马车上方，结起了一张结界。
丁鸿一愣，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是个武者。但是那初级结界的防御力非常有限，想要抵挡刚刚那冰块的冲击力，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收起来吧，大爷！”
丁鸿劝道，他倒不是看不起对方的武技，只是怕他年岁已高，这么使用灵力，万一一个不小心，昏过去了，自己可不想做赶马车这种事情。
没等老者回答，突然有一颗巨大的白色物体划过窗外，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将马车掀得车仰马翻。
定眼一看，好家伙，又是一颗冰球。甚至比刚才那颗还要大上一圈，将地面砸得尘土飞扬。
丁鸿连忙探出身子，往天上望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听到下雨，大家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曾在另一个世界里，见过枫叶一样大小的雪花，已经让他感到颇为震惊。如今看到一个个从天而降的千斤冰球，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艾丽斯！”
丁鸿在心中骂了一句，这个女人居然还说这个世界的气候跟源世界类似，这他妈也叫类似！这哪里是大气层，分明是一只超级制冰机！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强者都知道，最蛮横的力量，往往是来自于天地之间。那种桀骜的绝对力量，不是普通的修炼者可以对抗的。
就好像这些冰球，重逾千斤的重量，加上万米高空的加速度。其力量不亚于一刻陨石碎片。
若是有一颗砸到了这辆马车，单凭老者那小小的结界，几乎就是螳臂当车。
“小姐，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了！”
老者一边执意维系着结界，一边频频抽打着已经精疲力竭的马儿。看得出他对自家的小姐是忠心耿耿，感觉已经坚持不住，便收起了自己头上的那一部分结界，死活保着尉青和霄姬。
“何苦呢。”
丁鸿看不过去，轻轻叹了一声，身后在他的后颈处悄悄敲了一记。
“你干什么！”尉青惊叫起来。
“放心！”丁鸿把瞬间失去了知觉的老者托进马车，自己钻了出去，坐到了前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巨大的冰球突然朝着马车袭来。
异常庞大的体积，在漫天的白色中，显得格外的突兀。跟空气的剧烈摩擦，使得前头微微有些融化，但是丝毫不影响那摧枯拉朽的气势。
这样的冲撞，这个世界上未必有人能接得住。
“坐稳了。”丁鸿对着身后关照了一句。
仰头，闭眼。
灵力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聚集到了这个星球，这个城市，这个男人的身边。
如果说刚刚跟杰克对抗的时候，只是幻觉一般的暖意，此时却是一道刺目的金光，从他的身体里绽放出来。
终极不灭！
那是他许久未用的至尊防御技。
止水城。
城门大开，城下站满了人。
其中一个年迈的妇人，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立在最前头。
那双浑浊的双眼，仿佛想要穿透密集的雨丝，望向那城外的世界。可雨丝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前方的视线阻隔。
突然，有一个骑着马穿着头蓬的男人，从屏障中穿了出来。
离妇人还有数十米的地方，他便纵身跳下了马，一路小跑到跟前，单膝跪在妇人面前。
看到他的出现，妇人也不管雨下得有多大，上前一步，握着他的手，想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一丝希望。
“夫人。。。”来人低下的头迟迟没有抬起来，“五公里外已经开始凝结冰晶，实在是过不去了。”
“那阿青她。。。”妇人颤抖着嘴唇问道。
“小姐她。。。还是没有出现！”
听到这句话，妇人身子一晃，险些就要栽倒。幸好一旁的一名侍卫眼疾手快，大步上前将她扶住。
“阿青！”
两行老泪从老妇的脸颊上滑落。
五月的城外遇到这种级别的冰晶雨，别说是两个小姑娘了，就算是顶级武者，也几乎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三年前，城主夫妇的意外亡故，已经让止水城的居民遭受了一次打击。城主独生女尉青，是止水城最后的希望。
没想到，此次前去竞买护城的侍卫，竟能遇到十年难遇的冰晶雨。
看来，止水城亡矣。
一时间，悲怆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城邑。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老妇人抹了抹眼泪，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让大家回去吧，别让雨淋坏了身子。”
“夫人，你也。。。”
老太太摆了摆手，侍卫便也不多说什么。对着人群做了一个手势，数百号人便整整齐齐地开始挪动步伐。
就在他们打算返回主城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人们望向城外如深渊般的黑暗。
漆黑一片之中，有一个闪亮的光点隐隐出现。随着光点越靠越近，人们才看清，那是一个人。
一个周身闪耀着暖光的男人。
在他的身后，是一驾快要散架的马车。马儿早已不知所踪，男人用自己的双臂，拖着马车稳稳地朝前走着。
在这暴雨之中，他就像一尊移动的雕塑一般，缓慢而坚定。
透过已经没有遮拦的车窗，看到尉青和霄姬相互拥抱着蜷缩在一起。而一位老者，则已经昏迷不醒。
“阿青小姐回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到了吗？
听到人声的丁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双膝跪倒在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连续使用防御技能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加上没有了武技力量，拖动马车所使用的，仅仅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力量而已。
已经到极限了吗？躺在水坑中的他在心中问道。
“是的主人。。。求你休息一下吧。”艾丽斯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耗费那么大的精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别说傻话了。”丁鸿笑了，“还是尽快帮我找到回去的办法，你主人我实在不太喜欢这个冰块乱掉的世界。。。”
说完这句话，一阵倦意袭来。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心中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一个竭力争辩，告诉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跟踪黑盒的线索。
而另一个，却指着丁鸿冷冷地笑，嘲笑他不再痴迷战斗，不再记得逝去的亡魂。
“你是在触碰死亡，你在逃避！”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