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推门进来听到宁王正在谈论迎娶施思芙的之事。
“玲珑她对你倾慕已久”雪瑶听了之后想都没想就说出这么一句。
“瑶瑶,庄姑娘是好,你应知殿下当前处境,不可以感情之见左右。宁王殿下所谋之事,关乎苍生社稷,朝堂婚姻背后维系的是利益权势,甚至是江山安稳”路尘听到雪瑶所说,只能出言开解。
宁王轻轻叹了口气,微笑依旧,既然他与雪瑶、庄玲珑都无缘分,又何必让几人都纠缠其中,不如定心迎娶施思芙,既能断了庄玲珑的念头,也可以断了自己的念头。
“烜儿,这些年你身在朝局,有太多的不得已,我不该再为难你”雪瑶思虑一下,也是理解宁王的难处,利益联姻,能有多少真情实意,想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想当年长姐嫁到颜家,多多少少有依附世族的意思,幸好长姐将军两情相悦,有些许安慰。
路尘似乎看透了雪瑶的心意,向前一步,轻轻宽慰“不用担心,听说施家千金蕙心纨质,尔尔文雅,有世家风范,嫁于殿下,日后定能和睦相敬,年节将至,宁王殿下结亲,是喜事,你该为他高兴。”
雪瑶站起来走向窗边,推开窗子,天气阴霾,窗外树木萧条,北风呼啸,冷风吹来,更感寒意。宁王走到雪瑶身边,“看今日天气,应是大雪将至,我府中育养的梅园,正该迎雪绽放,明日我接你们去王府赏梅”说着伸手关上窗子,意味深长的看了路尘一眼。
“也好,请昭妃娘娘出面邀请端嘉郡主和施姑娘,趁着年节时下,一起去王府赏梅如何,顺便你也可以看看,殿下迎娶施姑娘,是不是委屈”路尘提出建议。
“不用了,年节将至,宫中府中大小事务繁忙,再说了我也想多陪陪长姐”,雪瑶能想像到庄玲珑听到宁王大婚的消息会怎样伤心。
惠王府
“你说什么,父皇将施大人的千金赐婚给宁王,不会有错吧”惠王听此消息,大吃一惊。
“不会有错,传旨的公公已经到了殿阁大学士府”惠王身边的小夏子禀报。
“你再去细细打探,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给宁王赐婚”惠王吩咐道。
“是”小夏子退下后,惠王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还是等大将军班师回朝再说吧,也等不了几日。”
恒王府
“这是昭妃娘娘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恒王同时也听到亲信禀报皇上赐婚的消息,吃惊不已。
“听说是昭妃娘娘提起宁王殿下正妃之位一直悬空,请皇上代为挑选,皇上就想到了施家千金”
“是父皇的意思”恒王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昭妃在父皇身边多年,想让父皇给自己的儿子指一门称心婚事的本事还是有的,施素灏是皇上的四近之臣,深得皇上信任,其母端嘉郡主是礼贤王之女,礼家世代镇守东海,父皇封其贤王,足见功绩显赫,若是父皇本意赐婚,那还真是恩宠深厚呀”恒王悠悠说道,心中忧虑烦闷。
殿阁大学士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殿阁大学士施素灏之女施思芙贤淑端庄、尔尔文雅、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二子已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施思芙待宇闺中,与皇二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施思芙许配皇二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臣接旨谢恩”施素灏接旨后亲自打赏来传旨的公公。
施夫人站在廊下看着园中的女儿跟几个小丫头在打雪仗,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个长在怀中的小人儿转眼间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嫁于宁王殿下为正妃的赐婚诏书已下,生在深沐皇恩的世家大族,嫁入皇家为媳。
可对于母亲来说,女儿来日的权势荣光远没有夫君疼惜、夫妻恩爱和睦重要,可只要一脚踏入皇门,难保女儿来日不会扼腕感慨--最薄帝王心,无情帝王家(帝王薄心,无情皇家)。听闻宁王殿下倾心慕求长在江湖的雪瑶郡主,只因郡主心有所属,宁王殿下才同意昭妃安排,迎娶思芙为妃,每想及此,施夫人的心里总是百味交集,万千感叹。眼下看到女儿笑逐颜开、喜上眉头,作为母亲,也只能以女儿情出无悔,自甘如饴开解自己,才能稍感欣慰。
“芙儿”施夫人招招手,施思芙赶紧拍了拍披风上的雪花,立定后不忘将手中的雪球抛向一个俯身在地上抓雪的女孩身上,便笑声咯咯的跑上廊内。
“母亲”施思芙稍稍行礼便扑在母亲的怀中,一脸撒娇。
“都要出嫁了,还这么顽皮,你父亲快要过来,去换身衣服,准备用膳,去吧”施夫人轻轻的责怪中带有母亲无尽的关爱,说着拍拍施思芙的肩膀,又帮她紧了紧披风,生怕女儿冻着。
施思芙转身走向房间,嘴角笑意似乎能流出蜜一般。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由皇上赐婚,嫁与自己心仪倾慕的宁王殿下。幼时她与庄太傅的孙女庄玲珑相交亲厚,昔年太傅居京之时,常去太傅府同庄玲珑玩乐,听到最多的就是庄玲珑对宁王殿下的夸赞,那时的她,心里便悄悄买下一颗爱慕的种子。有次宁王拜会庄太傅,庄玲珑带她躲在门口偷窥,英朗俊逸,气质高贵,温和的眸中满是睿智,只是一眼,便女儿柔情,倾心不已。
让侍女站在厅外,施夫人朝侧厅连通的一间内房走去,屋内有些昏暗,庄严肃穆,正中的香案上供着一座牌位,上面镌刻着:爱妻路青芙之位。
施夫人将两旁的香烛点燃,又燃起三支清香,稳稳插在栊龛,退后两步,躬身拜下,起身深切凝视着牌位良久,悠悠开口“思芙她要嫁给如意郎君,入宁王府为妃,特来告知”。说罢坐在下方的椅上,目光穿过一旁火苗跳动的香烛,仍旧静静地凝视的牌位,神情温和,眼波平静,似有似无的叹息中带着几分惆怅,缓缓低声说道“不知道是该怨还是该谢,你离去这么些年,一直活在他心中,我活在他身边,没走到他心里。还是那句,不知道是该怨还是该谢。要不是你悄然离世,他不会留在我的身边,更不愿站在朝堂之上,因为没有了你,他心无所寄,这才跻朝为民。”说罢,轻轻摇头叹息,静坐了好久,走出内房时满目愁然的回头又深深凝视了一眼火烛中间的排位上其夫亲手镌刻的“爱妻”两字,不由想起当年初次见此字时心中万千难抑的惊怨,转眼多年多去,再凝望之时,仅剩下不知该怨还是该谢的怅然。
走出侧厅,贴身侍女跟在身后,语中有几分抱怨,低声说道“郡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屈尊去拜她?”
施夫人脸色不悦,厉声斥责道“在施府,只有夫人,没有郡主,下去”侍女自知失语,忙低头退了下去,施夫人叹息言道“拜的不过是一尊牌位,死去的知道什么,不过是为了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