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七处据点都是母妃的人。”
“是,据我推测,就是这些人掳走师姐。”
“从雪瑶那夜踏入宁王府大院,来寻求安宁,那时我便隐隐察觉她的失踪与母妃有关。母妃在外得用的人都出自江湖,向齐逢缘江湖多年,又岂能不知。雪瑶只是堂而皇之住进宁王府,变相警醒母妃而已,别的也没有动作。怎会突然起怒,一夜将据点屠尽。”
穆合庆神色凝重,犹豫了片刻,声音略带迟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娘娘派人买通了罗煞殿的人去追杀路少主,在天山附近遭遇雪山崩塌,路少主现在杳无音讯,应是凶多吉少。”
“什么?”吴豫煊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罗煞殿是真如其名的殿堂级杀手组织,声言绝不接杀无名之辈的任务,又因行踪独特,联系极为困难,所以连很多江湖人也都当罗煞殿并未真实存在,母妃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买动罗煞殿为她去暗杀路尘。
“这个消息零零碎碎,并不确切,有些是我推测出来的。”
“怎么说?”吴豫煊紧追着问。
“据说罗煞殿在外执行任务的人,近来损失惨重,有的横尸野外,有的莫名失踪。罗煞殿接的不是一般生意,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杀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若是一人两人还好隐瞒,可有多人非死即丢这种事情就不好隐瞒,更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是,罗煞殿竟还不能确定何人所为。”
“你的意思是雪瑶?”
“师姐云步过江可滴水不沾,过林而片叶不动,又是用毒的顶尖高手,即便不会武功,若是出手,谁又能逃得过?雪谷消息历来灵通,罗煞殿只要有人出来行动,便是再劫难逃。”
“我知道母妃不喜雪瑶,亦不喜雪谷,因舅舅莫名之死对路尘更是忌惮。可路尘现在真心帮扶与我,母妃审视衡量,应不至于断不能容。”宁王心中疑虑重重,满腹疑团,低言自语。
“这些进宫自然能问的请,眼下还是想想怎么理平这据点被屠,若这是被揭起,悬在各地那几起被劫杀掠财的大案足以将殿下拉下朝堂。”穆合庆觉得现在不是留在府中揣测昭妃下手的原因,而是要马上设法去抚平据点被屠之事,坐下定论,以防事态扩大让别人抓住把柄祸及自身。“那些人一直听娘娘指示,现在大祸既出,殿下应马上入宫与娘娘商议对策,不可再对师姐出手,激怒雪谷,否则就算师姐能忍,向齐也绝不会退让。”
“好,我马上入宫,有些事,必须要当面问清。来人,备车,入宫。”吴豫煊马上又吩咐人备车再次入宫。
吴豫煊坐在马车里,一路都在凝想母亲决意置路尘和雪瑶死地的缘由,想了各种理由,觉得都不至于非要如此。转而想到,雪瑶为医治人,最是善念仁心,却在一夜之间将七处江湖人的据点无一错漏的全部屠尽,再想到罗煞殿的遭遇,心里便不寒而栗。
吴豫煊在走去昭仁宫的路上碰到给昭妃请脉换药的穆湛,止住脚步问询了一下昭妃的伤势,在穆湛眼中,那次跌倒只是皮外之伤,无碍。反而是昭妃这几天肝滞横逆,气滞凝郁,需梳理肝气,好好调理。又言劝吴豫煊可多多开解。解其心结。
吴豫煊听后更知母妃对据点被屠是勃然暴怒。舅舅莫名而亡,乾佑山庄得力之人四散,留剩在京的可能是两人经营了大半辈子储备下的得力之人,一夜之间就消殁殆尽……
吴豫煊进了昭仁宫正殿,看到辛芷正在服侍昭妃进药,吴豫煊也不开口,只静静坐在一旁,看到药已进完,对辛芷冷冷说道“出去守着,谁都不准进来。”
辛芷抬头看了看昭妃,昭妃点了点头,示意出去守着,辛芷这才收起桌上的药碟,退出门去。
吴豫煊站起走进几步行礼,抬头双眸直视昭妃,眼神怒而犀利,冷静问到“母妃买通罗煞殿追杀路尘,被雪谷知晓,一夜将母妃的据点屠尽,据点内的江湖人这些年做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大案要案也有要浮出水面之意,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离,路尘携雪谷之力,诚心助我,母妃何至于出手非杀之不可?”
昭妃听到儿子如此直白的摊派,安宁了片刻,觉得往日的那些事再没有隐瞒的必要。派人对路尘下手,现在让路雪瑶和雪谷抓到把柄,即便没有实证,可这等于挖走了路雪瑶的心肝,戳到了最痛之处。再有对路雪瑶下手,让其逃脱,想来想去,路雪瑶没有放过自己的理由。如今说出来,也正好可以惊醒儿子,心中有所防范,别沉浸在同门之谊的情潭之中无法自拔。
昭妃悠悠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缓缓说道“在你幼时,总是灾病不断,几次三番连太医都说不行了,是婉琪嫁入京后,拜求雪谷给你医治,这才将你送入雪谷,由路古一为你医治,直到十岁将你接回宫中。你应该还记得,那年吴国发生一件大事,对外声称即将被册立为太子的大皇子溺水而殁,举国皆哀。”
“大皇子是在出巡乌桓途中被人劫杀,其母俪贵妃正因为如此,悲伤而殁,父皇先失爱子,又失爱妃,一怒之下兵发乌桓,就是因此才挑起我吴国与四邻八疆这十多年的战火。这与路尘和雪谷又有何关?”吴豫煊当年已年过十岁,这些事他自然熟知。
“可若是大皇子根本就没有死,他被人救走,而且多年还不被我们所知呢?”昭妃冷静自若的反问,显然她有充足的理由来考证她的假设。
吴豫煊立刻明白母妃所指,惊诧的望向稳坐在上的母亲,昭妃会意点了点头,这就是他非杀路尘不可的理由。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据他所说,自己儿时头部受伤,之前的事全不记得。我五岁便离宫入谷,对大皇子的模样毫无印象,母妃觉得他容貌与当年相似?我并未觉得他与父皇或俪贵妃有相像之处。”今天接连发生震惊之事,吴豫煊顿觉举足无措,哪怕母妃所说的只是假设,若传出去,只怕对朝堂来说也是石破天惊,就算心中疑惑再多,现在也要先耐下心来静静的听母妃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