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长老被掌门真人问了几句话后便回来了,返回途中他面色凝重,似是对李千阳逃跑之事也颇为不解。
回来后林峰长老便召集了门下所有弟子,林继峰,林青青,孙芊竹都在其内。
众弟子一早就听闻原定于早上处决李千阳的集会临时取消,林峰长老又被掌门真人紧急叫去,都觉李千阳之事定是有变,此刻众弟子皆默不作声,静待着林峰长老说话。
林峰长老看了看众人,直言说道:“昨夜李千阳破了禁锢他的真元禁制,并且偷走了剑阁名剑库里的天河剑,现在已不知去向,依掌门真人之令,李千阳已是我云灵山之敌,他之前虽是你们的师兄,但往后便是我等的敌人,如若相见,格杀勿论!”
话毕,众人都是大惊,一时哗然。林继峰和孙芊竹都是大惊失色,一脸的难以置信,唯有林青青面色沉重,即无欢喜也无忧。林峰长老多看了林青青一眼,面色里也多了几丝疑惑。
盘虎村外,山林中。
李千阳神情落寞,在这山林中来来回回转了多圈,也不知在找什么。
眼看日上三竿,他像是放弃了,颓然踱步,刚好走至自己之前除那虎妖的地方,不免又有些伤感,转而走到不远处的清流边上抹了把脸,河水清凉,也提振了几分心情。
“公子可是在找我吗?”
这如银铃般的话语声远远传来,李千阳一惊,猛地抬起头,夏笙就在河流对岸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明澈眼眸一如河水里流淌的阳光,温暖动人,依如初见。
夏笙浅笑道:“我见公子在这转了一上午,又是一人前来的,想必也无敌意,便自己现身了。”
李千阳不禁失笑道:“你我立场有别,姑娘怎知我无敌意?”
夏笙听闻此言也未见紧张,只是淡然说道:“公子若是想杀我之前何必还要救我?”她明眸如水,毫不避讳地看着李千阳。
李千阳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救你只为还你救命之恩。”
夏笙明眸微转,像是思索了一下,又说道:“那既然救命之恩已经还了,为何今日还来找我?”
李千阳面色微黯,眼眸低垂,说道:“姑娘快些离开这里吧,我已被云灵山逐出了师门,想必不日云灵山便会派高手再来这里杀你的。”
夏笙暗暗一惊,问道:“公子可是因救我被逐出了师门吗?”
李千阳默然,转而又摇了摇头,说道:“怪不得姑娘,这是我咎由自取的。”
夏笙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公子因救我而被逐出了师门,怎么能不怪我呢。”
李千阳一时无语,溪水泠泠而过,也不知流向了哪里,看着眼前溪水,自己却无处可去,他心绪微沉,说道:“其实我不是被逐出师门的,我是逃出来的。”
夏笙又是一惊,疑惑道:“逃?”
李千阳说道:“我原是被云灵山处了死刑的,但我门下师妹却冒险救了我,这才让我逃过一死。”
夏笙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未曾想到云灵正派只因为李千阳救了自己一命竟是要将他处死,她冷然说道:“泱泱大派真是容不得半点沙子,就因为公子救了我一命,竟是要取公子性命。”
李千阳颓然叹息,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竟是这般下场,但此间细节他也未和夏笙细说,只是再次劝道:“夏笙姑娘,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我想云灵山定已派出了多名高手来追拿我,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的。”
夏笙倒是不急,又问道:“公子可曾想好了要去哪里吗?”
李千阳摇了摇头,道:“没,不过这九州之大,总该有我容身之地吧。”
夏笙沉吟片刻,说道:“要不公子就回小竹楼避些时日吧,等过了风头,想好了去处再动身,如何?”
李千阳诧异道:“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回你的小竹楼?”
夏笙看出了李千阳眼中疑惑,解释道:“公子大可放心,我这小竹楼有幻术禁制做遮掩,常人是找不到的。”
听夏笙这么一说,李千阳恍然醒悟,怪不得自己之前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那小竹楼,但他还是有些许担心,说道:“云灵山里高手如云,我破不开你这幻术禁制,别人不一定破不开,我劝姑娘还是暂且离开这里吧。”
夏笙见李千阳无意回小竹楼,脸上略有失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会走的,我娘的坟还在这里,我得守着她。”
李千阳面有焦急之色,迟疑道:“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想来自己也劝说不住夏笙。
夏笙看了看他,淡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吧。”
话毕,夏笙便转身欲走。
李千阳急忙喊住了她,夏笙顿了顿,说道:“公子还有事吗?”
李千阳沉默片刻,说道:“就依姑娘的意思,我随你回小竹楼吧。”
夏笙掩面而笑。
李千阳身形一起,脚尖点水,轻飘三段便落到了夏笙旁边,两人相视一笑,夏笙便带着李千阳顺着溪流向北走去。
边走着,夏笙问道:“敢问公子,你那师妹为何救你?她不怕受到门派责罚吗?”
李千阳低眉答道:“我之前的师父前些年病逝了,他门下只有我和她两个弟子,所以我们感情一向深厚,至于责罚,想来她若不说应该也没人知道是她救的我。”
夏笙若有所思,却没出口。
李千阳看了看她,说道:“我也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夏笙道:“何事?”
李千阳说道:“敢问姑娘之前被我等追杀,已死到临头为何也不与我相认?”
夏笙低头说道:“与你相认又能如何?一样要死,何必连累与你。”
李千阳心底一颤,他虽早已猜到夏笙心思,但如今亲自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心中还是有所触动。
萦绕在心头的那个问题似乎又翻涌了上来,云灵山虽为天下正道,却因自己为还救命之恩放走夏笙而要取自己的性命,而夏笙虽为妖族却宁死也不连累自己,这天下善恶还真不好分辨。
夏笙见李千阳似有心事,关切道:“千阳公子?”
李千阳一愣,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夏笙见状又接着说道:“我娘曾说过,这世间万物,善恶难辨,妖族中有心善之人,也有极恶之人,人族亦然,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等还是得心存善念才能得善报。”
听这话语,李千阳心中似乎清明了一些,点头道:“母上说的确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