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房间,准备下楼,听到书房里有人说话,房门掩着,没关实。
“这可怎么办啊?”是外公的声音,看来妈妈已经输过液回来了。
我走去书房,刚准备推门。
“莫慌。”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神棍王?
我立刻收回了手,悄咪咪地往门缝里瞄。只能看到外公。外公此时没了平日里一家之主威严的样子,全然一个满目愁容的无助老大爷。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但从外公的神态上来看,似乎是很严重了。
“此事不可与其他人讲。门关上。”
“好的,先生,绝不和外人说。”
外公一副接收到了信号的样子,朝门口走来,我赶紧脚底抹油溜了。这要被发现了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还是别管太多大人的事儿为好。我默念着姐姐说过的“不要添乱”的重要中心思想,三步并两步下了楼。
大门敞着,我里外找了一圈,妈妈,姐姐,外婆竟然都不在家。看来是还没回来了。
我无事可做,开始学着外公的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小脑瓜子里的脑细胞开始剧烈碰撞。
这似乎是第一次见王先生来家里。既然都叫来家里了,那看来真的是有什么事情了。兴许也不是第一次来家里,只是我寻常没见他来而已,这讨厌鬼来不来的好像也不重要……看外公和王先生商量的样子,应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会是什么事情需要详谈呢?好像我也不是很关心到底什么事……
踱到了院儿门口,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王先生的家。
那么……那么他家现在岂不是没人!我为我自己的机智感到震惊,真想原地翻个跟头庆祝一下,但苦于不会。蓦地,我又想起了他赶走元元时的愤怒。此刻,我的心情就像这几天的温度,一天能有四个季,四季之间,无缝切换。
终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想要报仇雪恨的满腔热血战胜了被逮就义的批评教育,我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于是蹑手蹑脚地进了王先生家的院子,试探性地推了一把房门——哎嘿!天助我也!没锁!
我闪身进屋,又探出头来,环顾周围,四下无人。安全!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家屋。也许这也是全村首次有人进他家屋,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但我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忘记此行的艰巨目的。
和我家的结构差不多,一楼进去是客厅,往里是厨房,卫生间。客厅里陈设很简单,基本一目了然,就是寻常的桌椅家具,家具上甚至都没摆放什么杂物。客厅里边边角角都打扫的很干净,屋角立着那把大黑伞——赶走元元那天打的那一把。房间里有股淡淡的熏香味。不知道是物品本身不多,还是没人的缘故,觉着屋里有些冷清,空落落的。
厨房只有锅和砧板一类简单的厨具,而且没有什么烟火气。不像我家,外公可是有各种刀枪剑戟锅碗瓢盆,煎炒炸煮样样精通。神棍王,一个会用厨房的人,把厨房收拾成从来不用的样子,也许就跟成绩好的,总说自己作业都是乱写的一个道理吧。
我曾问过我爸如果三十多岁的男人讨不到老婆会是什么样,试图从我爸的嘴里套出男人角度,王先生存在的可能性。我爸说,应该是不会自己做饭吃单位食堂,脏衣服满天飞,脏袜子能原地站立,他结婚之前住的单身宿舍该有的邋遢样应该都具备。
看来,王先生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我见一楼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上了二楼。二楼第一间有床,应该是卧室。卧室也和客厅一样,干干净净冷冷清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拽了拽抽屉,没打开,看来是上了锁,只能放弃。虽然遭遇了挫折,但万万不能气馁!
我继续往里去,后两间屋里,都靠着墙摆着顶天立地的柜子。也只有柜子。柜子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码着书,看来两间都是书房了。我也没多少能认识的字儿,连书的名字都没几个能认全的。但书的名字不重要。我在古装剧里看过,这种大柜子暗含的玄机在于机关。只要挪动其中某本书,机关就会被触发,会有一股仙气喷出,然后柜子缓缓翻过来,就会出现另一个地方,一般是山洞或者密室,藏着武功秘籍或者传家宝一类珍贵的东西。
这个神棍果然有秘密!
我有些窃喜,只要找到那本书,应该就能知道他的秘密了,那应该就是他的弱点!报仇的机会来了!我开始东摸摸西摸摸,试图找到作为机关的那本书。见下排的书没什么反应,于是试图考查高层上的书。这屋里也没个桌椅可以垫垫脚,我只能踩着柜子的隔板往上爬。
“啪嗒”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我下意识地低头看。
“喵呜!”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坏了,我忘了虽然没了人,这猫精可还在!
“嘘!旺财……”我压低了声音叫了它一声,但毕竟后脑勺也没长眼,我也不知道这猫到底在哪儿。
“谁!”还没等我处理完猫的问题,这可好,神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很是怕他发现我偷偷进了他家还四处乱翻,一下慌了神。
“哎呀!”慌乱中一脚踩空了,心想,完了,这可得摔结实了。
“小心!”一双手一把接住了我,“唉哟!”
“诶?怎么不疼?”我明明感觉到自己摔在了地上,睁眼发现先生躺在地上,我压在了先生身上。
“疼死我了。”先生应该是真的疼,疼的龇牙咧嘴,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我的潜入,先生有些恼,“这地上是有什么影响我的发挥!”
“这……”我捡起了刚才掉地上的东西——也就是让先生踩滑了的罪魁祸首——是一支古铜色的钢笔,掉在了跟前。我伸手捡起来,拆开笔盖,看到了笔尖上有些磨损的四个字。
“给我。”还没等我牢牢记住这四个字,先生一把从我手里抽走了钢笔,“这笔你就当没看见,作为交换,我也就当没看见你偷摸进来翻箱倒柜了。”
“我……”我有点心虚,生怕这神棍告我状,估摸着找个什么理由解释一下兴许能减轻点罪责。
“不必多说,我也不会多问。”先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各自守约。”
公平交易,我点点头。看来这神棍也有不讹人的时候。
“出来,你外公叫你回家吃饭。”先生起身揉揉腰,像极了公园里做广播体操的老大爷,看着莫名有点好笑,“吃完送你去庙里。”
“庙里?”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送我去庙里做什么?”
“去当小和尚!”先生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脸坏笑。
带着钢笔的秘密,我被送进了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