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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救赎与夜探

乘着漂流的小船,罗菲看着远处的大商船,双眼里布满冷冽。直到接近商船时,罗菲才变换神色,砰的跳下船,抱着一根浮木。朝着商船游去。

到商船边时,罗菲立马哭的惨兮兮,使劲抹着嘴唇让它变的惨白,然后扯着嗓子,大声的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接连哭喊好几声,船舷处才探出一个脑袋,朝海里看去。一看吓一跳,一个抱着浮木的小孩,飘荡在海面上。

男人赶紧招呼船上的其他人,下船救人。救上罗菲后,给她递上温热的热水和吃的,然后安顿她休息。

直到晚间,罗菲悄无声息的走出休息舱。顺着商船摸索,找到船员休息舱,点燃怀用油皮包裹好的迷香。然后捂住鼻子,走出船舱。

半柱香后,放出怀里的信号棒,然后便走到船首的位子,坐在上面。冷冰冰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海盗,疯狂的抢掠。杀死毫无反抗能力的船员。

殷红的鲜血顺着船舱流出甲板上,罗菲冷眼看着。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这一幕她已经见的太多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已经能做的驾轻就熟。

自从一年前被另外的一队海盗掠走,罗菲在这一年里流转各个海盗团,不断的被他们利用。当然,她也在不断的提升自己的技能,因为她要保命,要靠技能而不是身体。

对于罗菲能给他们带来不伤一兵一卒,就能斩获的成功,每个海盗团都已经形成规矩,不会去触碰这个小财神。

一年来,罗菲见惯了人情冷暖、是非黑白和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对于杀人,对于尸体,她再也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

一年来,流转各个海盗之间罗菲学会收起脾气、收起表情、收起所有的软弱。在一开始的毒打、谩骂、虐待之后,她终于学会如何在这样残酷冷硬的世界保全自己,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实力是一切。她太弱!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持续下去,直到她死亡的那刻。可命运之神是眷顾她的,一次意外。她所在的海盗团被一个男人一夕之间全灭,除了她。

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杀掉她。反而带着她,闯荡四海,男人平时少言寡语,也不会照顾孩子。

还好罗菲生命力顽强,直到又一年后,男人带着她上岸,去往千年雪山。

他们便在千年雪山住下,男人开始教授罗菲武功。在雪山的日子单调且无聊,而且身上积累的毒素因练习武功,全部爆发。

男人拼尽了全力,才把罗菲体内的毒素压制下去,可一头的黑发却因为毒素太深,太过毒辣一夕变红。毒素全部压在眉尾,形成一朵红似血的曼陀罗花。

倒是男人心疼罗菲小小年纪,遭受如此大难。可罗菲自己却全然不在意,反正自从两年前,从将军府离开后,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她能活着就好,至于这毒素现在要不了她的命,以后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只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自从毒发后,她便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识人,每天醒来面对男人,罗菲只能不断的去想这人是谁?

对于她这种异像,男人也束手无策。罗菲便也释然,反正改记住的人永远在心底,不能记住的人也没有必要了。

一日,男人把罗菲叫醒,看着茫茫一片雪山,冷风狂啸,对着快到他胸口的罗菲道:“菲菲,这是你最后一次的历练。若是能走出雪山,那你便下山去吧。你不用寻找我,我会离开这里。你我缘分就到这里。”

说完,没给罗菲说话的时间,几个闪身不见踪迹了。罗菲看了看没有身影男人,跪下磕头。

虽然这个男人从不许她叫他师父,可一年多以来,他对她却从不曾亏待,一直尽心尽力教育,传授。

收拾好情绪,罗菲绑住好衣服,揣上仅剩的口粮。摸摸腰间男人赠予她的斩月。这短刀男人说她比较合适,便赠送给她,罗菲便给它取名为斩月。

罗菲整整花了两个月,才从千年雪山离开。口粮吃完,她便打雪兔,饮雪兔血,吃雪兔肉才能在雪山里生存下去。

在逃离雪山途中,捡到一头被族群丢下的雪狼,可怜它的际遇与自己如此相似,罗菲便出手救了它,自此相依为命。

下了雪山,罗菲目标极其明确。她要出海,曾经在海上混迹两年多。跟着男人游走一年多,一年里男人教会她很多的航海知识。后来的一年又教会她防身的武功,对他,罗菲是尊敬的!

就这样,罗菲带着雪狼开始了海上征途。一开始也并没有打算成立海盗团,只是一路上,她随手结下了不少人缘,也顺手救下一些人,这些人就跟定她,不愿意走了。慢慢的人员多了起来,曼陀罗就这样被成立出来,罗菲也当了曼陀罗的船长,一切好像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曼陀罗开启海上征途,肆意欢乐畅游四海的旅途。

呼一阵冷风吹来,罗菲打个冷战。思绪戛然而止,转而回头看看皇宫的方向,步入黑暗中。

入夜,罗菲一身黑衣潜进被封的将军府。一如梦里的陈设,一切都不曾变过。变的从来都是人!

看着落满灰尘的房间,伸出手轻抚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床幔。一切都好像在昨日:昨日她还赖在这张床上,娘亲还给她做她最爱吃的莲藕汤。昨日,她和哥哥被罚,打了板子后,也是在这张床上,娘亲流着泪心疼的给她上药。昨日,她和哥哥偷偷跑出去,给娘亲带回街边的小吃,偷偷藏在被子里,待晚上和她一起分享??????

突然,伸出的手僵住。好像也是昨日,娘亲躺在这里,告诉她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大片大片殷红的鲜血,刺激她的模糊不清的眼睛。这么多年,好像这里的血腥味依旧没散去。

退出房间,罗菲在将军府里一番搜查。折腾一身臭汗,肚子咕咕叫。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罗菲只好放弃,去填饱肚子。

第二日,罗菲还没有起床,就听见楼下吵闹不已。起身下楼,找小二要了点吃食。

还不待坐下,就听:“你们知道吗?今日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另外一人问。

“我家哥哥在宫里当值,听说镇远大将军暴毙牢中。昨晚,这件事在宫里都传遍了。想想也是可怜,堂堂一个国之将军,就这样凄惨的暴死在牢中。唉~”男人答道。

“啪嗒”罗菲刚端起的茶杯,就这样跌落在桌子上。顾不得擦撒在身上的茶水,罗菲起身,直冲男人奔去,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脸血色尽失,双唇颤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本聊天正高兴的男人,冷不丁的被人这么一揪衣服,顿时气急,黑红着脸对着罗菲大叫:“你什么人,敢这么揪着本大爷的衣服。还不放开!”

“我问你,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不顾男人的挣扎,罗菲周身杀气一现,冷冰冰的说。

见罗菲凶神恶煞的模样,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害怕的说:“当然是真的,我哥哥就是看守牢房的狱卒。”

放开男人,罗菲怔怔的回到座位上。小二端上来的吃食,连看也不看。只是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流。那个男人走了,那个疼爱她娘和她的人,就这样走了。

“这人怕不是有病吧!听闻将军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见罗菲走了,男人再次嚣张起来,低声一道咒骂。

“算了吧,力兄,你就别计较这些了,你接着说。这将军暴毙了,那将军府里的上下老小呢?”另一人安抚的拍拍男人,接着问。

“听说远亲流放,近亲嘛,就不知道了!”男人喝口水,压压心中怒火。

“嘿!力兄,我说你在这里干嘛?快走,快走!宫里发文了。”只见一男人身穿青衣,跑进酒楼,对着刚才被罗菲抓衣服的男人叫道。

“哎!我说王兄,你这么急切,是宫里又发了什么好玩的文嘛?”男人站起身,嘲笑的问。

“嗐!宫里下文了,说是将军暴毙,三日后要将将军府的上下老小,斩首示众!”青衣男人说着,拖着男人就往外走。

只是脚还没曾抬起,只感觉身边一阵强风刮过,衣袂翻起。刚才还坐着这里的黑衣小哥,眨眼不见人影。

罗菲一路疾驰,跑到人群围着的地方,挤进去看着贴着皇文的贴纸。一眼扫完,罗菲来不及伤心。立刻从人群里离去。她没时间了,三日后就要斩首。她没有时间去查事情的因果,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救出哥哥!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罗菲绑好头发,一路疾驰飞奔。朝着皇宫而去!是的,她要夜探皇宫!她今天一定要见到哥哥!

好在小时候,将军爹疼爱她和哥哥,经常带着他们出入皇宫。熟门熟路的潜入重兵把守的皇宫,罗菲直奔大牢。小时候常和哥哥在宫里玩,也跑到过大牢里,去夜审犯人过。

只是想不到如今,哥哥也会被关在这。悄悄的潜进大牢,打晕一个狱卒,换上衣服。

深入大牢,闻着臭烘烘混合着怪味的牢房,罗菲心疼。那个有着洁癖的哥哥,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生存。一定是极其艰难。

“啪”还不曾走近,便听到一声鞭打。“啪!”又是一声,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瞧瞧,瞧瞧~曾经多么威风的人啊,如今不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说,花无百日红,莫欺少年穷!给我打,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的嘴巴有多硬!”

“啪啪啪啪”话落,鞭子声响起。罗菲加快脚步,向着声音地方走去。

入目,一个男人被架在十字木头上,双手手脚被绑的紧紧的,都勒出血痕,一身白衣已经看不出原色,干涸的血迹,已经将白衣染红染黑,间或夹杂着黑灰色的灰尘。一道道的鞭痕如刀刻一般,深深的印在胸口,大腿上。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流着鲜血,顺着麦色的皮肤往下流。男人的头偏向一边,沾上稻草和灰尘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遮住脸庞。

“大人,还要继续打吗?这小子都晕过去了!”手持鞭子的狱卒,看着全程哼都不曾哼一下的男人,对着身穿绿衣,头戴皮帽的男人道。

“哼!这才多少鞭子,就承受不住了?给我上烙铁,烙醒他接着打。我奉命来审问,这不能无功而返不是?”皮帽男人冷哼一声,接过狱卒递过来的烙铁,看着昏迷过去的男人,阴笑着,声音里带着好似大仇得报的快感道:“将军之子,怎么可能一点苦都吃不了呢?”

手里烧的通红的烙铁,朝着男人大腿中间伸去。“咔嚓”骨头断裂,皮帽男人后知后觉的看着自己奇形怪状的右手,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狱卒,而后才感觉到疼痛一样,大叫出声。

“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左手抓住右手,皮帽男人疼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哪里还有刚才嚣张的模样,抱着断裂的右手,在地上翻滚。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狱卒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陌生的面孔,大声呵斥:“你是谁?我们怎么从没见过你?”

罗菲不答话,捡起地上烧红的烙铁,阴沉着脸,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皮帽男人。

“唰”狱卒们抽出腰间的佩刀,戒备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罗菲。杀气顿现,斩月即出,刚才还举着刀的狱卒们,如收割的稻子一样,齐刷刷的倒地不起,无一例外的脖子上一刀深可见骨的伤痕,汨汨的冒出带热气的鲜血。

皮帽男人一见这阵势,当即吓尿了。也顾不上右手的疼痛,慌忙爬起来,往出口跑去,边跑边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劫??????”一个“狱”字还没蹦出口,一块烧铁飞进他的嘴巴里。“呲呲”烤肉一样的声音,白色的烟雾在皮帽男人脸上升起。

“呜呜~”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男人,只能躺在地上捧着鲜血直流的嘴巴,呜呜的叫唤。罗菲眉头紧皱,一挥手,给了他一个痛快。算是便宜他了!

解决完这些人,罗菲才回到男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给他松开绳子,翻过男人的脸,血色全无,额头细密的汗珠,一双明亮的眼紧闭,嘴角带着凝固的血迹,一滴泪落在男人苍白的唇上,小心的拍拍昏迷的男人。

罗菲轻声道:“哥哥~哥哥~我回来了。”

男人悠悠转醒,看着抱着自己双眼模糊的人,失去神采的眼睛,顿时亮了。然而闪亮不过一瞬间,担忧和害怕覆盖其上。欧阳南沙哑着嗓子,起皮的双唇轻启:“飞儿,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一声熟悉的“飞儿”让罗菲的眼泪刷刷的直流,抱着满身伤痕的欧阳南嚎啕大哭。

“别哭!飞儿别哭~”一见罗菲汹涌的泪水,欧阳南心都抽着疼。身上的伤和心上的疼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艰难的抬起手,用黑灰色的衣袖替她擦泪。

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两道黑黑的痕迹,如同一只花猫。“噗呲”欧阳南忍不住一声轻笑“飞儿,你好像一只大花猫!好了,我的好飞儿,别哭了,你再哭,哥哥这心都快疼死了!”

说着,冲着罗菲爽朗一笑。就像每次她闯祸后,他轻轻一笑一样,爽朗干净,好像他一笑,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罗菲止住哭泣,拿出怀里齐洛留给她的药,强塞进欧阳南的嘴巴里。吃了药的欧阳南只感觉通体舒畅,身上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一样。

“飞儿,你这哪里弄来的神药?感觉身上都不疼了,内伤好像也好的七七八八!自从你离家出走后,除了那次在海上相遇见一面,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了.哥哥好想你。你这头发是?”欧阳南坐起来,心疼的看着手里刺眼的红发,低声的问。当年走的时候,还是黑发,怎么多年不见黑发变红,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些年为了寻找她,他弃陆军改水军。

“朋友送的!哥哥,先不说这些事情,将军府到底怎么回事?老爹怎么会暴毙牢中?”见欧阳南真的好像好上许多,罗菲也松下一口气。当初齐洛叮嘱她,这药在她危重时候,可以服用的。看来,他真的留给她一个好东西。想起他,内心暖暖的。

“什么?老爹暴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闻言,欧阳南不可置信。一把抓住罗菲的手,吼道。

“今日的事情,而且皇文说三日后便将将军府上下老小斩首示众。究竟将军府出什么事情了?”回握欧阳南的手,罗菲问。眼下不是纠结老爹死的时候,她和哥哥还没有脱身。

“怎么会~怎么可能~”欧阳南刚才恢复气色的脸,血色再失,口中喃喃自语,摇着头不愿意相信罗菲所说。

“哥哥!你振作些。眼下,我们如何逃出去才是正事!老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紧紧抱着失魂的男人,罗菲拍拍他的后背,冷声道。

“哼!红发女王,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出去吗?”不等欧阳南答话,只听一道男声在牢房里响起。

一个穿着云锦的男人,信步而来。看向来人,罗菲一脸问号。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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