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目疮痍的家,龙少秋浑身瘫软的靠在母亲身旁,他回忆着从前的美好。
在这个家里,对他最好的莫过于自己的母亲可,当所有人把爱都给了龙隐,就连自己的父亲也轻视自己时,唯有母亲愿意替他请郎中看病,在半夜偷偷从厨房里熬汤给他喝,慈祥的母亲尽量对两个孩子付出同样的爱,以确保龙少秋自己不会感觉到差异。
她是那么善良,以前龙隐和龙少秋在外面闯了祸,回到家都是她为父亲说情,可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照顾他了,想到这里龙少秋忽然站了起来,他想到了龙隐离开前留下的话。
现在看起来整个龙门镇都被毁了,那不知道后山永慧禅院怎么样了,龙少秋得去看看父亲,将这一切告诉他。
“少爷,师父出来了!”
马鸣走过来对龙少秋说完,两人向后山走去。一路上满地都是附近农户的尸体,和三三两两永慧禅院僧人的尸体,这使得龙少秋不得不加快脚步。
永慧禅院的门已经成了一堆破木头,跨过门槛,龙少秋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跪在正院中间,周围都是尸体,有永慧禅院的僧人,当然也有一些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额头有半月纹的人。
看来祭月教来找过龙渊的麻烦了。龙少秋跑到父亲面前,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他一声哽咽再也忍不住了,“爹,娘……娘她……”
“秋儿!”
“嗯……”
龙渊站起来,双手抚摸龙少秋的脸颊,他抽泣着,身子有些颤抖,“秋儿,爹对不起你。”
龙少秋知道这句对不起是为什么,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又何曾怪罪过自己的父亲,他疼爱龙隐而忽略自己,但他是父亲啊,是山一般的存在,即便他不爱自己,那只能是自己不好。
也许是情之所至,龙渊一把将龙少秋抱在怀里,这是他们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亲密相拥,也是这一刻,龙少秋对父亲所有的偏见都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龙渊与龙少秋回到家中,龙渊与龙少秋和马鸣他们开始处理尸体,他们尽量给知道姓名的人立上碑,争取给每一个惨死的人都找到安息之所,也许从今以后龙门镇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复兴,但按照龙渊说的:
龙门只要有一个人在,龙门镇就在!
夜里,疲惫加身的龙渊和龙少秋坐在自己母亲的灵位前。
“你怨恨过爹吗?”最终还是龙渊开了口。
“不曾有一丝怨言。”龙少秋眼睛看着母亲的灵位,心中感慨万千。
龙渊让龙少秋看着自己,然后说道:“爹告诉你一件事。?”
“嗯?”
“那一年你与龙隐误进黑叶林,之后我便对你十分的冷淡,其实爹不想这样,但我必须让隐儿安安全全的长大成人,他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
“……我懂!”
“不,你不懂。”龙渊看着龙少秋的眼睛,“他是紫玉双剑的孩子!”
“什么?”龙少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龙隐?”
“嗯,是他,当年他母亲将他放在我们家门口,就去赴死了。”龙渊说出当年的实情,他不求龙少秋原谅,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毕竟现在他母亲已经不在了,以后他们父子还是要相处的。
龙少秋此刻已经全明白了,父亲并非不够爱他,只是大义凛然的选择了将亲情放在江湖义气的后面,他为了让龙隐安全健康的长大,不惜舍弃自己孩子的幸福,龙少秋除了理解,别无他法。
“他今天看到母亲,就独自离去了。”
“我听马鸣说了,也不知他一个人去了何处。”
“不知道,但他轻功了得,我也是今天才发现。”龙少秋总觉得龙隐一直以来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
龙门镇往北过西樵镇,官道走三炷香的脚程,是燕云十六州首府中都的一个县,叫做永定县。
永定县的入口处,驻足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看了看永定县的界碑,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夜星光璀璨,月也十分的清明,伴着徐徐春风吹在人身上十分的舒爽。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冷酷的,在如此美好的夜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打算要做些什么。
穿过永定县的破旧的牌楼,明晃晃的灯光清晰可见,街道两旁尚有晚市摆摊卖吃食的小贩,偶有几个急匆匆的行人穿过,他们都会偷偷看这个年轻人两眼,然后赶忙跑开,因为他太面生了,一点儿也不像是本地人。
他走到一个卖馄饨的小贩旁,那小贩还是十分惧怕他,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开了口,“一碗馄饨,香菜多放。”
“啊……我收,收摊了。”小贩似乎不想卖给他。
但年轻人执意要吃,他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结果其他客人莫名的都被吓跑了,小贩无奈,只得为年轻人下馄饨。
“为什么怕我。”当小贩把馄饨端到年轻人面前,他抬起头来问道。
小贩自然也是不敢回答的,但又恐于年轻人的气势,便如实说道:“是祭月教,他们不允许我们与外地人打交道,不然会把我们抓去的。”
看来祭月教在这里,的确比官府还要威严霸道。年轻人囫囵吞枣式的很快就将馄饨吃完,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时他从身上摸出几枚铜钱拍在桌上,转身消失在了街道远处。
待小贩发现,桌子上只剩下了一个空碗和几枚铜钱。
月上柳梢,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的尽头是祭月教分舵的所在。
他的影子越拉越长,人也越来越靠近那个面朝自己的大院正门。
几个门口站着的护院发现有人走了过来,他们立刻一手紧握别在腰间的刀,然后向前移动摆出攻击的架势。
“你是何人!”
近乎于是威胁的语气,但年轻人没有一点惧怕和离开的意思,反而他停下了脚步,冷笑一声,“龙门镇,龙门,龙隐!”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怎么龙门还有活口?”
“管他呢,先抓起来。”
不由分说,四五个人一起围攻过来,龙隐扭身飞上半空,几人抬头之间他却已经消失不见。
几个护院顿时就慌了神,连忙背靠背缩成一团,看向周围,这时龙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大院门口。
接着,龙隐双手伸出中指食指合并然后弹出,便看见一道火红色的流光射出,打在一个护院脖子上,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后,那人也不出意外的应声倒地,命归西天。接着龙隐一发又一发流光连续射出,双手不停变换飞舞,对面几个人像慌了神一般四处逃窜,但不管他们怎么躲怎么挡,流光还是会命中到他们脖子上,然后十分无奈的把命交代在这里。
三五具尸体躺在地上后,龙隐抬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院子,他刚要迈步走进去,忽然却想到了什么,“嗯……这么杀不够解恨!”
他从地上随手拿了把刀,然后推门而入。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这个时辰也许他们早都酣睡多时,本来选择暗杀再合适不过,但那又怎么是龙隐的风格呢。
“龙门尚有活口,就这么睡下,可踏实吗?”龙隐大声吼道,他的声音震彻整个院落,想来足以吵醒那些祭月教徒了。
果然,不多时从院子四面八方涌出来许多人,他们穿着祭月教的衣服,额头上纹的正是半月。
“你是……龙门镇的余孽?”
龙隐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他正前方,祭月教徒让出一条路,走来了个满脸胡子的瘦高个。
“呃,你可能误会了,我并非算是余孽。”
瘦高个看清了龙隐,发现是一个毛头小子,便放松警惕,以为龙隐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是冒失前来送死的,“哦,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来路?”
龙隐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他笑了笑,道:“我是你们的父亲!”
周围祭月教徒听闻此言,当然大怒,随着那瘦高个一声令下,十几个人直接抄起大刀砍了过来。而龙隐不慌不忙,握紧手里的刀先是移形换位躲了对方来人的杀招,然后一刀刺出,稳稳的插进一个祭月教徒的胸口。
他抽刀出来,血溅长空,也溅入了几个祭月教徒的眼里。这只是开始,他的刀只是解决了第一个人。
祭月教徒此时还不知道他的恐怖,只是听命行事,不断向上涌。但龙隐眼中的血红色是他力量爆发的特征,自然也是大开杀戒的前兆。
钢刀挥舞,又是左右两人倒下,他们胸膛被刺穿。龙隐又提刀砍向下一个一脚已经踏进地狱的祭月教徒。
看着杀红了眼的龙隐,那瘦高个万万想不到刚才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居然如此可怕,他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祭月教徒毫无还手的空间,几乎每一个人上去就是送死,不一会儿已经有一大半的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