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回春,天地一片崭新面貌,临安城也比年前要热闹好多。因为是天子脚下,红街一片祥和之景,来来往往的行人皆是喜上眉梢,心情愉悦。
红街中央,护城河对面的拈花楼四门大开,迎来送往,算是临安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多年间,不论是朝廷的高管还是江湖上别有用心的人都对拈花楼产生过占有之意,一方面是因为拈花楼楼主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临安城为大宋皇朝贸易中心,而拈花楼更是各种信息传递的窗口,它的作用不言而喻。
春风明媚,新柳轻挑。在红街拈花楼门前青石砖上站着两个年轻人,龙少秋一身白衣长衫,风度翩翩,额前一绺长发遮住了他清澈如水的眸子;另一个人,你能从他眼中看到星河,也能看到深渊,他抬手可召八方恶魂,他就是阴间十大金牌猎魂使吴长生的徒弟龙隐!
“呦,两位公子里边请!”门口的小二将二人请进酒楼,立刻为他们找了靠西北角的一隅安静所在。
坐在桌前,龙少秋开始打量四周,他们左右前后乃至整个大堂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有旅商打扮的,也有佩带武器的江湖人士,在斜对面的两桌客人统一的白色衣服上印有银色云纹,这是中州云城苍云古派的人。
“想不到今天的事,云城也要来掺和。”龙少秋一边查看四周一边低声说。
“峨眉,崆峒,雪山都要来。”
“你怎么知道?”
龙少秋问完,不见回应,扭头过来才发现自己这个臭弟弟打一进来就埋头吃花生,也不知道带他来有什么用。
“秋秋,我好看吗?”薛隐嗑完手里最后一个花生,抬头用手杵着下巴认认真真的看着龙少秋。
龙少秋转头看向别处,不搭理龙隐。
“哎呀,要不这样,你叫我大哥,我告诉你怎么知道的。”
龙隐的话的确是有些打动龙少秋,不过龙少秋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问了龙隐一个十年来问过无数遍的问题,“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峨眉派掌门周庭芳和父亲曾经有过一段故事,崆峒派掌门幼年失去阳物(就是男人的那根东西),马鸣大师兄曾经和马匪打斗失手杀了十一师兄,所以我们见到的只有十个师兄。还有你刚刚说那三个门派都要来插一脚今日之事,这么多隐秘毫不相干,你又怎么知道的?”
龙隐一本正经左右看看,四周的人各吃各的,谁也没往这边看,然后他招手让龙少秋头侧过来,悄悄说道:“想知道吗,哎,就不告诉你,哈哈哈!”
早知道龙隐肯定又耍自己,可偏偏龙少秋永远都会中招,这也就是他们二兄弟的乐趣所在了吧。
过不多时,果真如龙隐所说,拈花楼的门槛处踏进一群人,充满杀气的一群人。他们手中武器奇形怪状,却大都是些短小精悍的东西。
龙隐也不看他们,只是低头继续剥花生吃,“秋秋,你说这些人走哪儿都一身杀气,装横是不是装过头了呀。”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龙家的两位小公子啊。”打头进来的那个人闻声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龙少秋旁边,龙隐对面。
“是公子,不是小公子。”龙隐瞪了一眼坐下那人。
“李鼎李老前辈,您作为崆峒派的掌门,想必不会与我们两个年轻人计较吧。”一进来就被怼两次,换谁都该急了,可是李鼎刚想说什么,却被龙少秋打断。
李鼎有气没处撒,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换了地方坐下。
龙隐是真没想到龙少秋平时跟个闷油瓶似的,这种时候居然会为自己出头。
在崆峒派坐下不久后,峨眉派的人也走了进来。不出龙少秋和龙隐所料,峨眉派掌门周庭芳并没有来,来的是峨眉派大弟子周意卿和她的师妹们,只是不知为何,几人一脸阴郁。
“嗨,师姐!”龙隐招手朝周意卿喊了一句。
周意卿等人一看见是龙隐龙少秋两个兄弟,顿时喜笑颜开,“你们也来啦?”
“快坐快坐。”龙隐站起来请周意卿坐下,龙少秋也表现得十分喜悦,看来他们龙门和峨眉派的交情一直不浅。
周意卿坐下后,其他峨眉派的人都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师父都没同意,你们怎么还叫师姐呢。”周意卿说话时,看了一眼龙少秋,眼里是无尽的疼爱。
周意卿比龙少秋和龙隐能大上几岁,因为龙渊闭关,所以他们二人的武艺这几年都是由周意卿监督修炼的,所以三人的关系亲如姐弟一般。
“哎呦,卿卿师姐,我这么在乎你,你干嘛一直看他,啥时候都是死鱼脸,对着师姐也是。”
龙隐明着吃醋,还把矛头对准了龙少秋,龙少秋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周意卿。周意卿微微抬手,将纤纤玉指放在龙少秋的手上,“秋秋,隐儿顽皮,你别生他的气。”
“我要是生气,早被他气死八百回了。”
龙少秋刚说完,龙隐盯着他们二人的手气的浑身难受,直接一把将周意卿的手拽过来,自己两手捂在怀里,“卿卿师姐,你确定要跟他一起欺负我吗?”
“怎么,吃醋啦。”周意卿盈盈一笑,白皙的脸颊瞬间露出两个梨涡,“说正经的,如果龙门真想竞争这个拈花楼主,恐怕你们两个不够吧。”
“怎么,还得叫上我那十个傻师兄?”龙隐笑着说道。
“永远也没个正形!”周意卿再次瞪了一眼龙隐。
龙隐四周看看,然后坐的端正,“拈花楼主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儿,又手眼通天与官府和江湖都有联系,想必他也是鼻孔朝天的主,是看不到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所以我们来无非就是凑凑热闹而已。”
周意卿知道龙隐说的是实话,多年来拈花楼主的威名远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大多数到此地的人想来也都只是想一睹拈花楼主的倾城绝色。而真正竞争楼主的恐怕寥寥无几,因为光是第一条入选的条件就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武艺超群的绝色美人,啧啧啧,这是什么要求,短短几个字就让多少英雄看着这拈花楼主之位却没有机会争抢。”龙隐刚说完,大堂门口响起一阵喧闹声,众人纷纷看去,原来是雪山派的人来了。
令整个大堂的人都惊叹吵闹起来的是雪山派掌门燕惊龙旁边那个神似仙女的姑娘。她素白衣衫下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双瞳剪水,柳叶弯眉,那微合的薄唇好似春风拂过的新桃,若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如此佳人,想来夜里安睡也会有一番美梦。
龙隐自然是认识雪山派掌门燕惊龙的,可是他旁边那个佳人是谁呢,怎会看起来如此熟悉。“秋秋,这是……”龙隐话到嘴边却停口了,他发现龙少秋望着那佳人一动不动,眼睛瞪的直溜溜的,想这么多年龙少秋用这般眼神看过谁啊。
最好的兄弟不单单是能想对方所想,更重要的是还能急对方所急,龙隐站起高声呼唤:“燕伯伯!”
燕惊龙回首看来,发现是从小就调皮捣蛋到大的龙隐,随后和弟子们走过来。在峨眉派周意卿和雪山派互相行礼后,燕惊龙才为众人介绍身边的佳人,“猜猜,她是谁?”
“秋秋,你说。”龙隐笑的不怀好意,看着龙少秋。
龙少秋与佳人四目相望良久,仿佛周遭的满堂食客都是空气一般。燕惊龙和龙隐也不去打搅,就连周意卿也后退两步,瞧着这位误下凡尘的仙女。
她站在那儿,看向龙少秋,微微笑了笑,众人只觉清风自来。“龙少秋。”
她唤出了他的名字,简简单单,十分真切。这一瞬间,龙少秋仿佛重回十年之前,那小酒馆的屋顶上与一姑娘的邂逅,当年幼小,竟看不出她的天资绝色。
“十年书信,竟不知你是人间仙子。”
“现在知道也不晚。”她的声音好像清晨那山寺上的露珠滴答在风铃上的声音,清脆不失铿锵。
龙少秋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这一刻,万物静止,万物虚无,只有他和她是独立存在的。
“坐吧。”龙少秋腼腆的说了句。
因为桌子只可以再坐一个人,所以燕惊龙和其他人坐在了旁边。
“上官怀柔,啧啧啧,你吃啥了,咋变得这么好看。”龙隐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仙子,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反正没吃你家大米。”上官怀柔瞪了一眼龙隐,然后假装生气的娇嗔一声,“唤我柔姐姐!”
“啊,不显老吗?那秋秋也叫您姐?”
“不用,秋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看来上官怀柔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龙少秋一人。
也许是这十年间无数封信中的谈心说情,让二人心意相牵,他们举手投足间无不凸显对对方的亲近。
“好啦好啦,小隐子,师姐疼你啊。”周意卿掩嘴轻笑,仪态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