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外婆的手镯！这是外婆送给你的，已经是你的东西了，我不该擅自保留。”
我摆手：“不不不！老人家一时间动了感情才会想送出，但过后冷静下来，说不定会觉得遗憾……”
“不会！”顾爵说得斩钉截铁，“外婆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她做了决定的事，肯定经过思考，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且，这是她第一次送贴心的礼物给家族以外的女性，这说明她非常喜欢你。”
我道：“就算喜欢我，我也不能收，这么珍贵的礼物……”
顾爵举起手镯，看着：“她……一定很希望你能成为家里的人……”
我似乎隐隐听到他这么说，心脏猛然就跳得很厉害，于是我装作没听清，不吱声。
嘀咕一会，顾爵把镯子放到我面前：“这是老人家的心意，你收下吧，要不然老人家会伤心的。”
我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这镯子，还是送给楚楚吧……”
顾爵低声道：“外婆没见过楚楚，她不知道楚楚的事……”
我很意外：“你连明天的事都没告诉外婆吗？”
他道：“没有告诉，如果让她知道，她大概会难过吧……”
我道：“怎么会呢，楚楚可是你的救星！”
他道：“我说过吧，外婆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让她知道明天的事，她一定会追问到底的……”
我叹气：“她迟早总会知道的……”
他咕哝：“谁知道呢……”
我们又沉默半晌。
过后，顾爵仍举着手镯说：“你不拿，我不会走的。”
我道：“那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顾爵也犟起来：“好啊！我就跟你比！”
于是，在幽暗中，我们一动不动地对视，就像两个傻瓜。
问我这样跟顾爵对视是什么感觉？感觉是有的，但是，反正是在黑暗中，有什么表情和眼神都看不清楚，随便耗到什么时候都行。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过程如何，反正我和顾爵大概是站累了，就莫名其妙地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每人各坐一端，看着黑暗，发呆。
时间是怎么流逝的？我完全不知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只知道一定是很深很深的夜了。
在时间如同静止的空间里，在我们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宛如木雕的氛围中，那些被我们刻意掩饰和无视的东西——真实得无可循形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地浮现。
谁叫黑暗会掩饰和吞噬万物？其实，有时候，正因为有黑暗当前锋，人们才会肆无忌惮地展现自我，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