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刘备望着她的目光依然有些恍惚，喃喃道：“妖妃…苏妲己？”
妲己盈盈一笑，浑不在意道：“不错，后世之人该当是这么喊我。”
“这世上…莫非真有鬼神？真有不死之人？”
“有没有鬼神我是不知，但是师尊天纵之姿，也不过活了千载岁月，而且他留下的手札之中也说千年便是天命之大限。”
“千年？那你…”
“我的情况有些不同。”
妲己抬头望了他一眼，又继续埋首写字，嘴上答道。
“有九百年的岁月我都是在沉睡，这么算下来，或许我在上天的眼中只活了两百余载罢。”
刘备沉默片刻，问道：“姑娘方才说到师尊，不知能否告知在下他的身份？”
妲己好看的唇角微微带起一抹笑，也不答话，依旧认认真真的写着。
刘备见她如此，站起身缓步近前，只见那绢布上虽然还差几笔，却已经足够看出是什么字。
“姬轩辕？这该是…上古黄帝的名讳？！”
妲己见他一脸震惊的样子，掩嘴笑了笑，笑意之中似有些哀伤。
“不错了，天意就是喜欢这样愚弄凡人，我得师尊传承庇护重获新生，却不想又遇见了你…”
“所以，你的那个病也就不用担心了，黄帝内经…能治…”
刘备的脸色有些微微涨红，被如此绝色当面点破这尴尬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以至于他将黄帝的事都忽略了。
憋了许久，他也只能转移话题：“姑娘准备如何助我得到皇位？杀一人易，得民心难，我要的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放心，我会让他亲口下诏。”
刘备听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呼出一口气道。
“我若登上皇位，必定册封你为皇后。”
“只是，我已有发妻，要立你为后，还需有一子嗣才能顺理成章，绝天下之口。”
妲己收了笔，望着案上铺开的三匹绢，分别写着‘天意’，‘姜子牙’，‘姬轩辕’。
伸手拿起写有‘姜子牙’的那匹，细细看了两眼，小心收好塞入怀中。
而后转眼望着刘备，笑意吟吟的走了过去。
到得半步之外，玉手抬起抚下刘备的眼皮，望着面前这个闭目静立的男子，仿佛回到了千余年前他们在渭水河畔的日子。
刘备的眉头皱了皱，破坏了她的念想。
妲己很快掩去失落，笑着说道：“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你这样子更像帝辛，可不像他。”
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飘飘然便飞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我去取黄帝内经，想要子嗣，凭你现在可不行。”
刘备脸色青红变幻，显得异常难看，盯着那踏风而去的诱人背影，又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绢布，冷笑一声，甩手离去。
……
时光荏苒，江山依旧。
唯有那些自命不凡之人整日里忙着开疆拓土，想着名留青史。
或许他们也不自知，他们只是害怕自己死后什么都没能留下，忙着证明自己的存在罢了。
上苍之眼带着嘲笑将目光聚集在现如今这个最热闹的东方土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无不是数千年来的回放一般。
一人将一杆大旗插在一处，便宣称这方天地是归属于他，数十年后，化作白骨，化开的不过是周身尺寸泥土，再过数十年，亦或是数百年，另一人换上了新的大旗，重复着一切。
若是它能喝上啤酒和花生，想来这九鼎之争于它而言也不过是一部枯燥乏味的电视剧。
不过聊胜于无，悠悠岁月，除此之外又如何自娱。
八月初九，三仙岛三万大军包围夫余国都，国王尉仇台跪降，得户三十八万。
九月二十三，三仙岛兵临挹娄王部落，举族皆降，得户二十万。
十月初七，乌桓面对十万三仙岛大军，望风而窜，西奔鲜卑，再得十三万户。
十月十五，汉献帝刘协遇刺，从此卧床不起，传言是龙城所为。
腊月十五，襄阳，江夏，江陵三郡兵变，宇文离派出赵云，马超，魏延三路平叛，斩首一万有余，逐七千户。
太初三年，即，公元一九七年。
正月初三，汉献帝刘协薨，下诏传位皇叔刘备，举国皆惊。
三月初一，刘备行登基大典，自尊汉煌帝，封妲己为贵嫔。
四月十八，三仙岛聚十万骑兵征讨鲜卑乌桓。
八月初一，车师，危须，鄯善，且末四部冲击玉门关，龙城遣王越率五万龙牙军远征西域诸国。
十月二十五，王允董承密谋毒杀汉煌帝失败，九族被诛。
太初四年，汉煌帝刘备改元太平。
七月二十一，西域诸国尽附，得户三十万。
十一月初四，王越领五万大军围赤谷城，乌孙王开城投降，逆央得户十八万。
腊月十五，三仙岛上‘万仙宫’落成，占地近五百顷。
单论其规模，已然远胜往昔旧朝任何宫殿，哪怕是阿房宫，也只得其半，两相比较虽恢弘不及，却精致有余。
其间除去黄叙和柳茵茵的寝宫外，设妃嫔九，美人九十，御女九百，而三岛的护卫之职也已由九千女侍担任，各有居处，万仙之名，实至名归。
太初五年，即汉太平二年。
正月初一，大宛国王入龙城，卸王冠，执臣礼，入户七万。
同一日，郭嘉和戏志不惧寒苦远上西南高原，整整历时两年，终得西部诸羌的归顺，又得户八万。
正月初五，汉贵嫔苏氏生子，汉煌帝刘备册封其为皇后。
二月十七，鲜卑龙庭被攻破，大部皆降，此役的结束代表着三仙岛和乌桓鲜卑的战争终于结束，历史近两年，死者逾百万，三仙岛再得九十余万户。
此后岁月，再归清溪流水，平淡静谧，直至今日。
……
五月初一，卯时。
宇文界，一处幽暗的洞穴中，独孤明和芈月在石桌前面对面坐着，而旁边一个不时冒着泡的血池，便是他每次复活的地方了。
“...姐姐，对不起，茗儿为我受了太多罪，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肚子里那孩子…”
芈月见他避开自己的目光，似是知道他心中有愧，温柔的伸过手将他握着的拳轻轻打开，牵起。
“小明，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不曾变过，这就足够了，至于茗儿…”
只听她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我给不了你的，便让她代劳吧…”
饶是独孤明超凡脱俗的耳力也硬是没有听清，问道：“姐姐，你刚才说茗儿怎么？”
芈月掩饰道：“没什么…茗儿的事我不生气，只是我本来打算让你先娶貂蝉的，没想到倒是让那丫头占了先。”
独孤明张了张嘴，许久才吞吞吐吐道：“姐姐，茗儿的事是迫不得已，我又怎么能再娶师妹…”
芈月美眸轻轻瞥了他一眼，平静道：“那你准备让她余生如何自处？跟着你做你一辈子的师妹？还是随便给他寻个人嫁了？”
沉默良久，独孤明也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他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芈月轻轻叹息一声，柔声道。
“小明，我脱离灵体重复肉身不知得多久。”
“若没有茗儿的事，你和貂蝉两人同为修行者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但现在你已经娶了茗儿，你如果让貂蝉继续和以前一样跟着你做你的小师妹，她如何能够承受。”
听到这里，独孤明脱口而出问道：“那姐姐你呢？”
芈月目光有些迷离的望着他，轻声答道。
“你心中最在意的人是我，我和貂蝉都很清楚。”
“我在修道一途已经走过万载，可她却是刚脱离凡世不久。”
“正因这些，所以她更看中那凡世间的仪式，更难以承受没名没分。”
“至于我…只要有你的这一份真情足矣。”
独孤明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芈月止住。
“此事就这么定了，现在你准备一下赶紧回去吧，你这一觉睡了近三年，也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担心了三年。”
“什么？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