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失利,使得魏军主帅夏侯惇勃然大怒,皆因诸葛亮的大营关乎着跨淮大桥的安危,事关魏军的粮草补给线,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赤炎军沉浸在夜色带来的安静之时,密集的鸣金之声划破夜空,大批魏军连夜出动,展开新一轮的攻势,大有不破敌营誓不还的架势。
漫天箭雨从天突袭而来,守营的赤炎军陷入短暂的混乱之后,主帅诸葛亮亲自登上营墙,厉声呵斥,命典军书记与各级督战队安抚军心,进入各自的战斗区域。
而赤炎军各营将士们听到主帅的声音,皆慢慢镇定下来,各司其职后进行顽强的抵抗。
近八万魏军排列成无数个方阵,每个方阵间隔百步,在沙洲之上此起彼伏,借着夜色从两里外向营墙靠拢,魏军士气高昂,杀气冲天,大有破釜沉舟,准备一决雌雄的决心。
诸葛亮深知夏侯惇开始最后的疯狂反击,决定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亦要攻下己方大营。
营外鼓声如雷,号角连天,旌旗遮天蔽月,刀枪如林,盾牌如山,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起诡异的黑色,洋溢着死亡的气息。
魏军箭如雨下,密集地猛烈杀伤,赤炎军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参军马谡心中大急,劝谏道:“先生,此地不可久留,刀剑无眼,望先生退至后军督战。”
诸葛亮不为所动,负手立于营墙之上,那羽扇遥指道:“幼常,亮蒙主公信重,督战此地,身为三军主帅,在此危机之时,岂能擅自轻离?若是如此,岂非有负主公所托?此战关乎淮泗之归属,汉业之兴存,此诚天赐良机也,胜则可保江南十年平安,亮身先士卒,方使得三军奋勇杀敌,君无须再言。”
马谡不敢再多言,悄然急召告知赵云,前来包围主帅安危。
南岸大营外的平原之上,一阵响箭破空之声响起,箭如雨下,霎那间倾盆而下,杀伤了曹纯前锋所部,造成了延缓敌军攻势与杀伤。
张飞一马当先,手中八丈蛇矛直指曹纯,怒吼道:“曹纯老儿,燕人张翼德在此,还不速速下马受死,且吃某一矛。”
言讫他两腿使劲,一夹马肚,黑龙驹疾奔如风,四蹄翻飞,身后三千赤炎铁骑很是默契地发起了全军突击,跟着他们的主将,宛如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刃,迎头就扎进了滚滚洪流之中。
曹纯乃曹仁之弟,乃魏军从龙宿将,虎豹骑统领,自从受了当阳道之辱,被刘琚所俘,囚禁于江夏的这段日子,使得曹纯更为成熟,在与兄长曹仁幽禁的那段日子,静下心来坚持苦习兵书战策,自是对昔日当阳道之战中赤炎军的神臂弩印象深刻,其对骑兵的杀伤力惊人。
如今两军狭路相逢,皆是以骑兵为主的对战,敌军先锋大军更是张飞乃万人敌的当世虎将,再加上麾下赤炎铁骑一攒箭雨袭来,曹纯吸取了已往的教训,自然不会与张飞硬碰硬,令旗一挥,训练有素的虎豹骑如披荆斩浪般一分为二,化作左右两翼掠过,侧身对着敌军就是张弓游射。
张飞何曾见过如此战法,身后无数赤炎铁骑中箭倒地,人仰马翻之后被马蹄踏成肉泥,战马嘶鸣声与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溅起满地血泥。
两翼的虎豹骑策马而过,一个半弧形的回旋交错,围城一个大圈,欲对张飞五百先锋所部包抄,张飞冲入阵中,但见刀枪如林,层层叠叠皆是铁骑与箭雨横流,方知大意轻敌,自己已是陷入重围。
不过半个时辰,张飞回顾左右时,身后不过百余骑也,皆浑身血迹,衣甲破烂,“儿郎们,杀出去!”
只见他环眼圆瞪,虎须舒张,浑身浴血,直如恶神一般大喝而去,引军左冲右突,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锦袍黑马,转眼间化作血红,硬是杀出阵去。
待突出重围,张飞环顾左右时,皆余下数十人矣,赤炎铁骑自成军以来,何曾折损过如此多的兵马?
他心如刀割,今日大意轻敌,折损兵马无数,有何脸面回去面见主上?
张飞恶向胆边生,决计要斩杀曹纯,将功补过,随即人去铠甲,马去具装,赤膊上阵,单骑杀入虎豹骑铁甲阵中,横矛冲杀,所向无敌,浑身鲜血流淌,一杆八丈蛇矛舞得密不透风,十步之内,曹魏兵马非死即伤,宛如杀神。
那边关羽中军即至,眼见三弟张飞陷入重围,唯恐有失,趁着张飞搅乱魏军阵势之际,如猛虎扑食一般,撕开魏军防线,杀奔阵中。
另一边廖化亦不逞多让,率领三千步骑一头撞如魏军大阵,一时间曹刘两军陷入了彻底的混战之中。
鹦鹉洲上,魏军主帅夏侯惇急得直上火,趁着月色,集结近八万大军,声势浩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取诸葛亮大营,
时值东南风忽起,淮水如同滚沸一般,浪花飞溅,主帅夏侯惇在军师荀攸的劝谏下,果断下令部将组织残余水军乘着轻舸艨艟逆着风势,向着诸葛亮南营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势,空中水面上箭如雨下,大小船舰来往穿梭,陆地上魏军在飞箭的掩护下,蚁附攻击营墙,无奈赤炎军人多势众,皆因诸葛亮派遣名将文聘坐镇南营,数次打退来犯的魏军冲锋。
夏汛如期而至,波涛汹涌,淮河水面暴涨,奔流而下,水面暴涨六七尺,由于诸葛亮与关羽所部对魏军南北大营的极力牵制,江南水军对跨淮大桥发起总攻。
全琮,潘璋等诸将诸将乘坐着新式战舰借着水势暴涨,攻击鹦鹉洲上的魏军,反观魏军浸泡在水里,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沙洲上魏军的死伤惨重。
满载杂草,灌满鱼油的走舸斗舰驶向大桥,风怒火盛,烈焰冲天而起,江南水军先锋敢死队扒开栅栏,砍断桥墩,漂流的洪流卷起残破的桥身,瞬间吞没在旋涡之中。
刘琚亲自乘坐座舰,指挥着水军纵火焚烧魏军舰船,熊熊烈火冲天而起,黑烟弥漫在河面,帆板噼里啪啦作响,一艘艘走舸艨艟灰飞烟灭。
东南风掠过,火苗乱窜,魏军营寨一座接着一座被点燃,大火绵延数十里,热浪冲天,魏军军心大乱,争相逃命,溃不成军。
赤炎军趁势全面反攻,赵云率兵冲入岸边的魏军大营,赤炎军士气大振,无不以一敌百,喊杀声惊天动地,魏军抵抗不住,兵败如山倒。
夏侯惇眼睁睁见跨淮大桥被烧毁,万念俱灭,知道大势已去,在曹休与夏侯尚等诸将的掩护下,护卫着军师荀攸等文官登上战船,狼狈弃营向北退走。
南营的曹纯所部虎豹骑正在与关羽部厮杀正酣,见己方跨淮大桥烧毁,鹦鹉洲上火烧连营,大军兵败如山倒,情知势不可为,退至营垒,而后纵火焚烧大营,阻挡关羽追击,自己则率大军乘船撤退。
魏兵半济而渡之时,江南水军发动攻击,占据鹦鹉洲,将曹纯所部隔绝在淮河南岸。
形势危急,曹纯的兵马托在最后,拼死阻挡江南水军的进攻,奈何淮河水涨,渐渐淹没鹦鹉洲,文聘指挥着水军再度控制河面,对曹纯所部魏军形成合围之势,曹纯退至北岸结成圆阵,步卒在外,虎豹骑在内,曹纯身先士卒,奋力死战,从上午杀到日落西山,杀敌无数。
而赤炎军开始轮番向曹纯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直到曹纯所部箭尽粮绝,赤炎军丝毫未有退意,越围越多。
翌日清晨,河水渐渐退去,金灿灿的旭日照在河面之上,给万千船舰镀上了一层红光。
虽为夏侯惇等人赢得逃生之机,曹纯率军击退了赤炎军又一次冲锋,率领五百虎豹骑从圆阵中冲出,越出淮河,蹚水抢占了江南水军走舸,浑身是血的曹纯手持长刀登上船头,杀退追击的赤炎军,趁机涉水渡河退走。
淮河迅急,惊涛骇浪,三十余座魏军大营土崩瓦解,魏军将士弃甲投水,死者数万余,主帅夏侯惇与军师荀攸等人慌张乘着斗舰,狼狈逃至北岸。
弥漫天地的烈焰灼烧得夏侯惇魂不附体,透过船舱,火光与鲜红的旭日一齐映红了淮河,烈焰照在夏侯惇黑色的眼罩之上,独眼中洋溢着悔恨的泪水,痛苦道:“悔不听公达之言,方有今日,有何面目去见魏公,惟有一死,以谢天下!”
言讫他欲拔剑自刎,却被曹休夏侯尚等诸将制止,方才舍弃求死之心。
自负犹如烈火,焚烧着一切,十余万大魏将士,数百战船,无数粮草军械,当自负破灭之时,一切皆如云烟般灰飞烟灭。
魏兵遭遇火攻,丢盔弃甲,争相溃逃,魏兵自相践踏,老弱病卒挤踏死者达四万余,赤炎军乘胜一路追击,斩杀魏军数万之众,俘虏魏兵两万余众,沿河两岸死尸相枕百里,河道为之堵塞,血红漂橹。
歼灭魏军近十万,赤炎军取得了自合肥之战后又一场惊世大捷,魏军主力损失殆尽,再也无力对淮南之地构成威胁,而淮南之地则彻底落入赤炎军囊中。
刘琚坐镇中军,闻听捷报传至,与贾诩对视一眼,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倘若赤壁之战乃自己借势而起,趁着曹操新败,侥幸得胜而陈兵许都,未能使得天下人心服口服的话。
而此次淮南大战的胜利,则预示着自己已经具备了与曹操这个北方霸主并争天下的实力,天下心向汉室等士庶的心态将发生不可意料的变化。
如此大胜对于刘琚来说,简直是意义非凡,既提高了他的威望,更是获得了富庶的淮南之地,兵甲与人才,岂非两全其美?
钟离城上,守将霍峻人如其名,面色冷峻,这个不苟言笑的硬汉在城头骤然看到魏军兵败如山倒的场面,与太守沈珩相视一眼,皆悲喜交加,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方扶着残破的女墙,对沈珩感叹道:“天佑我江南也!”
赤炎军大营沿岸,将士们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喜笑颜开,一队队如丧家之犬的魏军俘虏在赤炎军的押送下前往暂时的俘虏大营关押,等待着主公的最后处置。
“哈哈哈!痛哉!痛哉!多年来南征北战以来,未尝有如此大胜之酣畅淋漓,今日自当痛饮一杯,一醉方休才是。”大老远便听到张飞酣畅的大笑声,足见此战三军皆贺。
关羽捋着美髯,凤目一张,亦仰天大笑道:“三弟所言甚是,南北百万大军咸聚于此,决一雌雄,幸得主公英明神武,将士们奋勇杀敌,数十万魏军一朝鸟散,不堪一击,若大哥得知,九泉之下亦是安息啦!”
望着遥遥在望的东塘洲,关羽率领着赤炎铁骑凯旋而来,身后将士们个个浴血奋战,袍甲混为一色,犹如地狱修罗,张飞更显突兀,赤膊上身,血淋淋一身,彰显万人敌的杀神本色。
自北而来的诸葛亮等一行人,泛舟而来,在参军马谡等诸将侍卫下缓缓而来。
中军大营中门大开,楚侯刘琚携军师贾诩与鲁肃等文臣出营十里外相迎。
关羽与诸葛亮等将不敢怠慢,忙翻身下马,前往拜见,刘琚心情大好,适才在帐中看完一封又一封的报捷文书,唯独却发现霍峻的捷报,刘琚自然心中如同明镜似的,霍峻向来低调内敛,以坚守钟离城为本分,并未居功,眼下其人只是远远落于诸将身后,而刘琚却心知霍峻堪称此战第一功臣。
然而军中之事岂能尽善尽美?关羽与诸葛亮皆乃此战两军主帅,当为首功,诸葛亮更是一部拖住了魏军主力。
刘琚上前一把挽住关羽与诸葛亮的手臂,朗声笑道:“此番淮南之战,云长与孔明当为首功,其余诸将皆论功行赏。”
“多谢主公!”众将轰然应诺道,
刘琚打趣地看着赤膊上身的破虏将军张飞,故意板着脸道:“翼德真乃当世虎将也,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势不可挡,然赤炎军中自有军规,不可衣甲不整,今本想摆宴庆功,为以示惩戒,翼德将军所赐之酒便免了吧!”
“啊——这如何使得?”张飞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一脸苦笑,摆摆手道,“主公万万使不得,末将适才杀敌忘乎所以,方有此举,江南的御酒桂花酒末将可是垂涎已久,还望主公开恩,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嘿嘿!”
“哈哈哈——”
众将眼见张飞憨态可掬之态,尽皆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