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四个小时,天渐渐亮了,联系不上指挥部,艇上人员士气有点低落,更雪上加霜的是白天天气变得出奇的热,晒得铁皮舰艇滚烫,人在上面如同咸鱼一般,淡水储量不足。艇长已经开始对淡水进行配给使用了,如果顺利,物资还可以坚持四五天。但是小林已经开始出现发高烧说胡话的现象。
叶子鹏是半个卫生员,知道这是感染症状加重的表现,如果不及时清理伤口,使用大量抗生素和生理盐水,小林将有生命危险。
艇长每隔一个小时就试着联系指挥部。可是信号一直是中断状态,看来不驶离这片海域信号是无法短时间恢复了。
艇长让叶子鹏和小韦在船舱内照顾受伤的小林,帮他大量补充淡水进行降温,然后叫上我一起去了船尾部的动力舱想想办法。
来到船尾,情况不容乐观,动力系统损毁严重,没有配件,一时半会修理不好,不过好在有一个动力马达没有损坏,可以拆下来看看能不能进行改装。
我配合艇长将马达拆下来,改装成一个简易动力装置,只要再从新固定到船尾,就可推动舰艇运行,乐观估计能保证时速2节。柴油有富裕,三四天时间就能行驶到国际航线上,到时可以向过往商船求助,也可联系指挥部。
有了希望的曙光,我和艇长干的更加卖力了,烈日灼烧着皮肤,背上都卷了皮,但是这是一次和死亡争分夺秒的任务,我们顾不上这些了。
到了深夜,我出现了脱水的症状,一直都是低烧状态,副艇长老叶让我大量补充淡水,被我拒绝了,这些宝贵的淡水对小林更重要。
小林的情况不太稳定,只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艇上带的应急药品暂时保住了小林的性命。
后半夜,艇长和我固定好了简易动力系统,海面上也吹起了徐徐凉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天气像小朋友的脸,说变就变,刚才大家还赞总算来了徐徐凉风,没过一个小时,海面开始狂风大作,波涛汹涌愤怒的开始像小艇扑来。
艇长向众人说道:“这里海况太诡异了,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固定好马达动力系统,艇长像一个老兵一样开始和大海战斗,因为这套系统不稳定,我和小韦在船尾死命稳住动力装置。
老叶在船舱内,照顾小林,除了艇长,所有人都钻进了船舱内部,只有通过颠簸摇晃的船身才能感受到外面海浪的狰狞。
“情况不容乐观,动力不足,现在只能尽量暂时稳住船了,挨到风平浪静再说。”通过舱内传话器每个人都能听见艇长坚毅而又紧张的话语,船舱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恐惧像众人袭来,一波接着一波。
在大自然面前,在惊涛骇浪中,人类是如此渺小,生与死只攥在这艘炮艇之上。
“志军,赶紧来驾驶舱。”听到艇长的呼声,我左摇右晃的来到驾驶舱。
“你来帮我查看海况,大浪打的我什么也看不见。”艇长目视前方说道。
“艇长你看,前面有一个山洞。”
“扯淡,大海里怎么会有山洞。”艇长拿出望远镜顺着我指的方向查看,果然在舰艇左舷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只有细看才能发现,海平面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山洞,如同猛兽巨口一般。山洞不小,都能把炮艇吞噬。
可是这附近刚才没有见到哪里有小岛啊。艇长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一切来的有点太突然,以前的经验无法支持他对海面情况做进一步理解。
我说道:“这边海况反常,应该是海底地震引起的。
船长犹豫了一下,说道:“帮我作好瞭望,我们得避开这块巨岩,海底火山爆发,改变了海底的地貌,小心触礁,这种环境下如果没有舰艇保护,咱们必死无疑。”
当和死神如此接近的时候,我紧张的不由自主的有点发抖,但是我知道,凶险万分之时,不允许我恐惧,必须要集中精神,帮艇长观察海况,海中的骇浪越来越大,炮艇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副艇长叶子鹏也来到了驾驶室,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老叶一把夺过望远镜像山洞处张望。看完之后说道:“出门没拜妈祖嘛,丟你老木,碰到海龙王喝参汤了。”
“什么?喝什么参汤。”我问道。
没等到叶子鹏回答,就感觉炮艇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拽像那个岩洞。
老叶说:“完了,龙王喝汤,谁也跑不了。咱们炮艇的动力根本逃不脱。”
艇长怒道:“喝个p汤,这是海水倒灌进洞穴,这个洞穴应该是海底地震所形成的大窟窿,以前一直是空心的,因为底壳变动,戳了一个口,海水就倒灌进去,咱们炮艇正好凑在这附近,就要被水流带进去了,亏你也是海军学院的大学生。”
艇长啐了一口不小心灌进嘴巴里的海水,说道:“富贵险中求,单车变摩托,这个洞口不大,咱们只要将船横摆过来,卡住洞口,就能躲过巨浪,还能不被倒灌的水流吸进去。”
艇长不想坐以待毙,想出了死中求活的办法,操纵着炮艇,方向舵直接打满。
小艇顺着水流缓慢的旋转。驾驶舱内的叶子鹏和我扶着舱内把手帮艇长观察外面情况。
面对无穷力量的大自然只有众人齐心协力才能躲过一劫。
离山洞越近,水流的力量就越大,呼隆隆的声音嘈杂震撼,耳膜都要被震碎了,把所有人的话语都盖住,只能看到艇长在大声的说着什么,可是说的是什么,一个字都听不见。
突然亮如白昼,我们都知道,这是已经进入到了山洞之中了,船头的大功率广照灯的返光把洞内照的明亮,只是洞内海水奔流溅射,让我们通过观察窗看不清楚外面的任何情况,只能听到如同拳击手的重拳般的海浪击打在舰艇上的声音,以及礁石,洞壁刮碰船身咯吱咯吱的声音。
舰艇没有完全横过来,已经不受控制了,艇长放弃了操作,一切都交给了运气,如果山洞边缘卡不住洞口,我们就会被洞内倒灌海水形成的漩涡搅进海底的万丈深渊,被无穷的水压压的粉身碎骨。
最后一声巨响好似折断了什么声音,舰艇不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内倒灌水流慢慢的平稳了。
炮艇倾斜着卡在洞口处的礁石和洞壁,就此搁浅。
艇上众人死中得活分外庆幸。
我们顾不上疲惫虚脱的身体,艇长指挥我们对人员和装备以及船身进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