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没反应过来的就是,白正凡了。一下子,自己的父亲不是杀人凶手了,自己与白常平也没有仇怨了。他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晏炜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心里一颤,然后伸手挡住他的眼睛,“瞪这么久不累?”
白正凡眼前一黑,他缓了缓安,眨眼间有泪珠滚出来,却粘在了睫毛上,一扫一扫的,在晏炜的手掌上划出痕迹。晏炜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放在嘴边,舔了舔,是咸的。
白正凡没有察觉,无衣却是看见了的,但他早就知道了晏炜的特殊,如今也没多大的反应,倒是身边花重的僵硬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无衣捏着她的手指。花重没回答,摇了摇头。其实她也看见了晏炜的小动作,不是因为他的动作明显,只是他们隔得太近了。她不排斥,可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在场的人听见这样的往事,也是震惊的,其中欺压过白常平的人更是不安。
宣代瑜却突然笑了,“真是……出人意料呢!”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个俘虏,只不过晏炜和无衣等人表现的太过平常,这使得,他们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如今,白家的事解决,所以人这次清楚自己仍旧深处危机之中。顾不得密辛,众人对宣永昉发起进攻,纷纷扰扰。几大世家不言语,说到底,坐到这个位置,都是有原因的。
宣永昉码着脸,宣萱从申屠洪云的怀里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父兄面前,她看着明明熟悉却陌生的两个人,压下心里的苦涩。“父亲,把家主位传给哥哥吧。”
宣永昉听见这话,心里更是恼火,“不可!”
其实宣萱心里是明白的,她从来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相反,即使她从未想过要与宣代瑜争夺家主位,可是既然宣永昉有着将家主位传给宣萱的心思,就表明,宣萱有着过人之处。她知道,若是宣永昉将家主传给宣代瑜,那么凭着今日之事,宣家将腹背受敌,蒙上不可能洗刷的污点,失去诸家的支持,宣家无法再立足于四大世家之列。可是,……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没有眼前的两个人重要。
“给他!”宣萱固执的语气让宣代瑜愣神,可是,其实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宣永昉也知道形势,不得已掏出家主印,可是就在他将家主印给了宣代瑜的时候,宣代瑜拿着它观摩,嘴角勾起弧度,“这个东西还是比不过你的命啊……”
他的眼神太讽刺,众人打了一个寒颤,宣萱看着他:“既然给了你,是否可以放人。”
宣代瑜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明明仍旧是这样的稚嫩,可是却已经开始学会承担。他心里泛起一抹苦涩,可是面上还是不依不饶,“谁说,我要放人?”
宣永昉瞪着他,可是无奈自己凝聚不起真气,不然早就将这个逆子拍死。
“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是吗?”宣萱却平静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要这个?我要的,是他死!”宣代瑜将前一秒拿在手里的家主印丢在地上,这无疑是对宣永昉的挑衅,就像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宣萱看着这个陌生的人,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支撑不住。这时申屠序彦一把揽着她,将她护在怀里,狄埁不动声色地向前。宣代瑜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突然想起曾是少年的自己。
“堂堂家主,还不及这几个小孩。”晏炜开口嘲讽,他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虚伪。
几个家主听见这样的话,也不好意思再旁观。
申屠洪云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唏嘘,开口:“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阿瑜。”
宣代瑜听着这句话,心里是暖的,其实在这个世上,申屠洪云对自己是好的,甚至于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远远超过宣永昉。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宣永昉脸上挂不住,狠狠地开口。宣代瑜就像是被困在沼泽的人,明明可以看见光,却逃不出黑暗。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申屠洪云,看着眼前的人,“要么,他死,要么,你们一起死。”
局势无法扭转,花重笑了笑,慢慢站起身,“我有话说。”
宣代瑜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女,心里不曾厌恶,算是应允,而众人眼里浮现出希望。
“诸位别误会,我无心插足这件事,不过我之前应允申屠家主查案。”众人一下子又失望了,现在生死攸关,谁还会记得这种事。
宣代瑜看着她,“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可是他们不懂。”花重仍旧笑着,眼里是谁都不懂的光芒。
“是我。都是我。”宣代瑜大方的承认着。
狄埁皱眉,却没说什么。
“都是你?意思是要帮她顶罪吗?”花重看着他,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大家都听出来,这是有同盟。
大家不明所以,心里有猜测的人也不言语,可是萧少锦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女子有了释然和轻松的神情。
“没有别人,从来都是我。”宣代瑜这是第一次皱眉,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也没有这样的神色。
“杀经传华的是你,刺杀申屠序彦的是你,可是营造管事死亡假象的却不是你。”
“你不要自作聪明。”宣代瑜咬牙。
“你要替她隐瞒,可是她是否愿意呢?”花重是固执的,无衣看着这个女孩,眼底是疼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住嘴!”
“是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申屠序彦闭上眼,众人震惊。申屠贺箐一脸平静,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萧少锦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苦笑。
“申屠贺箐,你瞎说什么?”宣代瑜盯着她。
“阿瑜,我说过的,我只想和你一起,什么情况都想,无论生死。”申屠贺箐只是看着他,没有一丝怯懦,反而笑了。
申屠洪云看着这个女儿,心里是无奈,可是到底没有说什么。申屠贺箐注意到自己的父亲,眼里是感激,却没有后悔。宣代瑜看着申屠洪云,想起自己的父亲,心里是冰冷的。可是这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仿若是冬日寒冰上照射的一束光。他看着申屠贺箐,没再说什么。既如此,我们一起便是。
花重倒是没想到,这个申屠洪云,爱权势,却是真真对他的一双子女,疼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