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邮寄的行李陆续到了。看着满屋子堆的大大小小箱子,夏雪想:今天把它们都整理归位吧。洗漱完毕,一边吃着昨天顺路带回来的面包,一边琢磨着这些箱子该往哪里摆放。
一段音乐突然悠扬地响起……,夏雪四处看了看。哦,原来是新买的手机。第一反应,一定是陆明诚!他看见QQ留言上的号码打过来的。激动得一把抓过手机,只听见:“喂--,夏雪,是我!安琪呀。”昨天光记得买手机了,竟然连好友的号码都忘了存。
“你今天打算干什么呀?”李安琪问。
“我想把寄来的行李理一理。”夏雪说。
“是这样的,刘荣轩和程昊不是在同一个校区嘛,早上他们说要去趟咱们那个主校区,有些手续要去那里才能办。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反正迟早也要和导师见面的,我想着一起去也好,就试着跟导师联系了一下,刚好他说下午在办公室,让我去找他。你要不也问问你导师,看看能不能一起去?”
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学校在哪儿都不知道,想到这夏雪说:“那你等一下啊,我要先跟留学担当联系一下,问问导师今天下午可不可以?我那教授他既没留手机号码也不用电子邮件,唯一告诉的固定电话还是留学担当的,让我有事和留学担当联系。等我一下,一会儿打给你哈!”
时间紧迫,夏雪连忙翻出号码打过去。还未来得及思考对方说话万一听不懂该怎么办呢,电话就被迅速接通了,只听一女中音“もしもし(喂-喂-)”的声音传来。夏雪赶紧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心中胆怯估计带着点儿颤音。也许是为了沟通便捷,也许是为了缓解夏雪的紧张,对方忽然改用了速度缓慢、有些生疏的中文说:“我是法学部留学担当--田中雅子,我知道你从中国来……。”真好呀,原来留学担当会讲中文,夏雪的心里暖暖的,觉得亲切了不少。最后田中说她马上就跟教授联系,让夏雪稍等。几分钟后,她告诉夏雪,下午二点教授在的,让夏雪直接去研究室找他。
日剧里中小学生们的校服整齐又好看,毕业就职等正式场合、上班族们的西装革履无处不在提醒:这是个重视礼仪的国度。和自己教授第一次见面的衣着一定要得体。嗯-,穿上在国内专门买的黑色西装套裙,配上高跟鞋应该还不错。考虑到光走路到车站差不多就要20分钟,夏雪把高跟鞋装进袋子放入包里,取而代之穿了双好走路的平底鞋,拎上中国茶叶作为见面礼出了门。
就说刘荣轩和程昊怎么赶着今天要去学校,今天可是周五呀。原来是一大早学校那边安排的、帮助他们熟悉环境的日本志愿者来了,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聊到什么时候去学校办手续时,志愿者说碰巧下周一、二都有事,如果是今天的话刚好可以当向导。考虑到李安琪从前交流的学校不在东京,对这所著名大学校园的具体情况也不熟悉,趁着今天有向导把能办的手续办了也挺好。
这位日本志愿者不会中文,刘荣轩和程昊的日语也不流畅,三个男生一路都在用世界语言英语在交流。夏雪和李安琪并排走在后面。相比之下,上次新宿之行距离近好多呀。这次还是先走路到地铁站,站内又换乘了两次,好容易出了车站,又走了挺久。三个男生迈着轻快的步伐始终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夏雪走得是气喘吁吁。“这还要多久啊?怎么这么远呢!”夏雪跟李安琪抱怨到。“雅虎上查的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应该马上就到了。你看,前面不就是标志性的“赤门”嘛。”
三个男生还是迈着急匆匆的步子,也没稍微停留一下,一脚就踏入门里了。夏雪第一次看到这样别致的学校大门,红色、木制,都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像极了中国古代的建筑。跟随着在校园里快速穿梭,没顾得上细看,就被带到了另一个大门口。这个门和刚才的“和风(日式)”风格不同,有点儿普通工厂大门的感觉。刘荣轩突然转过身说:“我们要去工学馆办手续,据说法学部和文学部都在这正门附近。”说完,看了一眼李安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我们先过去了,到时电话联系。”程昊也顺势道了别。
李安琪和导师没有约具体时间,一点过后去找他就可以。可夏雪约的是两点,现在才刚刚一点半。两人想着先找到法、文学部的具体位置再说,就按照校园指示牌上的箭头往里面走去。只见年代感十足的建筑分布两侧,还有绿色藤曼类植物攀附在不高的建筑物上。中间的道路比较宽敞,路的上空被古老高大的银杏树叶遮挡着。十月初的叶子郁郁葱葱的,阳光给它们镶上了金边,倒映在两旁建筑物的玻璃上,为校园厚重的历史韵味平添了些许活泼。
没走几步就看见左右有些对称的拱形门建筑,它的与众不同引得夏雪和李安琪驻足观望。“原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法学部和文学部啊,两个学部遥相呼应、近在咫尺。像不像咱们俩的关系呀。哈哈。”夏雪对李安琪说。很快地,李安琪找到了她导师所在的办公室。而留学担当田中说的夏雪教授的办公室却不在这两栋楼内。问了下路过的学生,原来法学部研究室就在刚刚路过的学校正门附近。
看看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夏雪跟李安琪说:“既然你教授就在这里,你先去见他吧,到时短信联系啊。”看着李安琪上了楼,夏雪转身朝正门方向走去。这次一眼就看见写着法学部研究室字样的灰色小楼。还有十分钟左右,夏雪在研究室侧门附近换好高跟鞋,想了想提前准备的措辞。也不知道今天教授会不会问博士入学后的研究内容呢,这些从中文翻译成日语讲起来太不容易了。越想越觉得紧张,夏雪安慰自己要放轻松。再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自信点儿。然后走向研究室的正门。
正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戴着眼镜、比较斯文的高个儿男生。他一看见夏雪,径直朝这边走来。
“你好!你是夏雪吧?!”
“请问你是……?”
“我叫蔺直,是前田教授的博士生。”
“你好!”夏雪赶忙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教授说的,刚从国内来的英文和日语都不好的国费生呀!前田教授担心和你沟通不畅,让我来作你的tutor,帮助你适应环境的。你有事可以找我,回头我把联系方式告诉你一下。”
“前田教授在二楼,跟我来。”蔺直说着往楼里走去。夏雪赶紧跟上,心里更紧张了。还没见面,就被说成是英语和日语都不好,这下完了。
楼里面光线有些暗,木质的楼梯间隔狭窄,高跟鞋踩在上面嗒嗒作响,一不小心还有悬空的危险。终于到了墙上挂着“前田教授”牌子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夏雪只听见自己心脏“嗵、嗵、嗵”的跳动声,蔺直敲了敲门。随着一声“请进”,夏雪尾随蔺直进去。办公室桌子上堆满了书,前田教授正在看书写字。看见夏雪和蔺直进来,站起身,笑着向夏雪伸出手,“你好!你是夏雪吧?!我是前田。”夏雪正准备用日语书上标准的自我介绍跟前田教授鞠躬打招呼,听见教授这样说,赶忙伸出右手礼貌地边握手边说:“我是夏雪,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入学网站上没有登载教授的照片,夏雪心里想到的日本教授模样和前田教授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或许是穿着打扮,或许是说话方式……?前田教授穿着偏休闲,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说话语速很快,而且日语中夹杂着流利的英文。有些本来用日语说的话,可能怕夏雪听不懂,又会突然转化成英文。不是日本人英语说得不好么,尤其是文科类老师和学生呀。
前田教授先询问了一下夏雪住宿的地方在哪里?然后又说,除了夏雪之外,今年还收了一个保加利亚来的国费生。接着说他其实是第一次带国费生,只知道学习和生活的费用不用留学生自己操心,至于具体要办什么手续,他也不清楚。到时让蔺直带夏雪去留学担当那里问好去办就行了。说到最后让夏雪不要着急,先把生活安顿下来,把入学手续顺利办好再说。
前田教授说完这些,视线就回落到桌上一直翻开的书上。蔺直先站起来,夏雪也跟着站了起来,和教授道别准备走出去。这才发现带来的茶叶还在左手上拎着,“前田教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中国的茶叶,请您务必收下!”教授也没特别推辞,道了声谢谢,夏雪就放在桌上。两人随即走出门。下楼,出了研究室正门,蔺直给夏雪留了他的电话和电子邮箱,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外面的天色似乎没有进楼时明亮了,一看手机,已经快四点了。不知李安琪见完导师没有?正想打电话,看见有一条短信。原来一个小时前,李安琪就给夏雪发了信息,说她那边已经完事了。刘荣轩和程昊也已办好手续。夏雪马上给李安琪打电话,问问她们现在哪里?结果李安琪说,看着夏雪半天没回短信,以为还要好久,就先和刘荣轩、程昊他们一起回去了。
“啊?!这可怎么办呀,路线都不知道呢。”正犯愁着,收到李安琪一条新短信。回去有两条路线,一个终点站是我们去时的起始地铁站--成城学院前,另一条是新的地铁站--仙川,仙川站出来只用顺着一条路走,走路能相对简单点儿。等路过我们第一天晚上吃饭的那家中华料理店,继续往前走就能到会馆。
我的天哪!这看着也太复杂了吧!夏雪心里嘀咕,趁着天还亮着赶紧往回走吧。边走边有点儿奇怪,“前田教授和我是第一次说话,他怎么知道我的英语和日语都不好的?还有那个什么蔺直,真是人如其名,说话怎么能这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