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做了四个菜，都是靳欣以前爱吃的，等一上桌她就傻眼了，也不招呼我和文文，自己盛了饭坐在桌边上就开吃，还不住地点头，连连说好吃，还说，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问我跟谁学的。
文文也说：“爹，你今天手艺不错呀，以前咋没看出来呢？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你说，我和我妈同样是女的，你咋不一样对待呢？”
我盯着靳欣的脸，看她的反应，可她跟没听见一样，闷头吃得正香。
吃完了饭，我正准备收拾呢，靳欣却一反常态地冲着我说：“行了行了啊，再不走都啥时候了？告诉你啊，少打歪主意！”
我一脸的无辜：“我打什么歪主意了我？”
文文在后面推了我一把：“走吧，我都留不下呢，叔你就甭想了啊！”
我回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笑着对靳欣说：“那我们就走了啊，水龙头也修好了，以后用水啥的注意啊。”
她扬了扬手。我却发现，她的目光停在文文身上，目光柔和，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她想起来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文文：“你妈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你怎么办？”
她却不以为然：“那还能咋办？该咋办咋办呗！大不了就咱俩过，虽说委屈点，但我认了！”
我顿时反驳道：“你咋这么说话呢？跟我过委屈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好？”
“那倒不是，可你能当我爹吗？”
我顿时无语了，脑海里想着那次在靳欣桌上看到的那封信，盘算着等有时间一定去一趟医院，这件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心里没底。不过，文文这孩子不错，认她做个干女儿也挺好。
见我半天不回答，她“切”了一声，噘起了嘴。
我只好说道：“当就当呗，谁怕谁？”
“真的？”她一下子坐直了，瞪着眼珠子。
“不过，我可没当过呀，当不好咋办？”
“没事儿，我教你呀！”
“切，小丫头片子！还能教人怎么当爹？”
“爹你这话说的，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
我愣了一下，她竟然开始改了口，突然我有些不适应，不禁扭头看了她好几眼。
她一挤眼睛：“慢慢就习惯了。”
“哦。”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我起了床准备给文文做早餐，随便把手机开了机放在灶台上，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可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时间，这么早谁会来电话呢？
我甩了甩湿手，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顿时吃惊不已，竟然是靳欣！
难道又漏水了？我一惊，赶紧接听起来。
电话里，靳欣说话直截了当：“早上来接我一下，昨晚收拾东西不知把包放哪里了，打车没钱！”
“哦……包啊！我想想啊，昨天好像看见来着……应该是在……”
“什么意思啊？不愿意来接我是吧？”
我这个后悔啊，较什么真呀！多好的机会，咋能放过呢？想到这里，我赶紧同意了，说等我做完早餐就过去接她。一听早餐，她在电话里说：“我还没吃呢，你咋那么小气呢？做早餐也不让让我？反正得来接我，吃你一顿早餐有什么了不起？”
“啊？”我把手机拿开，看了看屏幕，顿时咧了嘴，又说，“哦，你也没吃是吧？那要不然我在外面请你吃吧！家里……”我看了看灶上的粥，家里确实没什么吃的，给文文做的也不过就是粥、牛奶、鸡蛋。
正在这时，她在电话里却笑了，然后带着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怎么，家里有别的人？怕我撞见是吧？”
“没有没有没有！”我一连说了三遍，顿时慌了起来。
“那少废话了，赶紧来接我吧，晚了你咋送孩子上学？”
我往文文房间扫了一眼，听见里面有动静，估计她已经起床了，就冲电话里说：“那好吧，不过，文文平时上学早，要不然我先把她送学校再接你吧，要不然会耽误时间！”
“那也行，我等你啊！”
挂了电话，我呆愣了好半天，直到听见灶台上传来“滋滋”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粥上的盖子打开。
文文这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揉眼睛一边问：“爹，谁来电话呀？该不会是我妈吧。”
我听着她叫我爹叫得这么熟练，突然有点不适应，但昨天答应了人家，现在又没办法反驳，只好默认了。
“你怎么知道？还真是你妈来的电话，说是收拾东西把包不知放哪了，没钱打车，让我去接她。”
文文听完又揉了下眼睛，瞪得圆圆的说：“哎呀爹，你咋这么傻呢？那她一定也没吃早饭，你咋不邀请她来咱家吃早饭呢？多好的机会呀！”
我一愣，心说，还真是亲娘俩儿，想的事情都一样。
“哦，她是要来家里，不过，咱家也没啥吃的呀！”
她往灶台和案板上望了望，说道：“我妈的早餐简单，她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不是有粥嘛，你再弄点炝拌菜就行了。”
她洗漱完毕，上桌吃了早餐，然后就催促我赶紧送她去学校。我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时间还早呢。她一脸的诡秘，说不想让她妈等得着急。
送她去学校的路上，她在后排座上趴过来说：“爹，一会儿我妈到咱家来你可别惹她生气啊，要顺着她讨好她，她一高兴，没准收了你呢！”
“一边去！”我回了一句，眼睛盯着前方说，“那要是我不顺着她呢？”
她一撇嘴：“我还不知道你？巴不得逮着机会献殷勤呢！反正现在你是我爹，不能让我没有妈！”
“你不是有妈嘛！”
“切！她现在呀，认为自己是单身，哪会认我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我这是啥命啊！原来吧……有妈没爹，现在呢……爹有了，妈又不认了！你说气不气人？”
我忍着笑，看了一眼后视镜，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变化，那就是不再纠结她习惯性地叫我“爹”，尽管在我看来，只有农村或者偏远地区的人把父亲才叫“爹”呢，但现在对于我来说，她这声“爹”却十分亲切。
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又说：“是叫你爹还是爸呢？我们老师说了，爹这个词虽说有点土，却很亲切，能拉近父女的距离。”
我诧异起来，没想到文文竟然和她妈一样，能轻易猜透人的心思。
我打着哈哈：“哎呀，随便你怎么叫，不过，不应该是干爹嘛，我又不是你亲爹，你这么叫是不是对你亲爹不公平？”
她把脑袋又凑了过来：“我那个亲爹呀……他不认我我也不认他！就你了！到时候我妈哪天万一要是清醒了，我叫你爹，叫她妈，你说她是你什么人？”
我呵呵地笑，觉得小姑娘不是一般的聪明。
她又说：“所以呀，以后要对我好点，没准我是你的功臣也说不定呢！对了，古代有开国功臣，那我算不算是你的开家功臣？”
“你这孩子，整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好，你是功臣，还不行吗？再者说了，我对你不够好吗？”
“还行吧！要是打分的话……”
我盯着后视镜，等着她的下文。
她却不说了，一指前面：“就停那里吧！你赶紧去接我妈！晚了她会骂人的！她最不愿意等人了，说这辈子再也不等人！”
“为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我那个不着调的爹？”
我停了车，看着她拿书包下车，叮嘱她上课认真听讲，要听老师的话，跟同学好好玩别打架。
她扶着车门子在车下笑呵呵地说：“爹，你现在有点像了！”
“啊？像什么？”
“碎嘴爹！”
说完，她关上车门跑进了学校。
望着她的身影，我突然觉得幸福满满。现在，我得赶紧去接另外一个惹不起了，正像文文说的，去晚了她会不高兴的。
等我把开车到靳欣租房的那个小区，坐在车里打了电话，然后就等着她下楼。
三五分钟过后，就看见靳欣背着包从小区里面走了出来，我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站在车边笑呵呵地看着她。
可还没等我打招呼呢，她过来劈头盖脸地数落着：“你怎么才来呀？是不是不愿意接我？”
“没有啊，我这不是送孩子上学嘛……”
“孩子？谁的孩子？”
“哦，我……我女儿！”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