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起红雾,搅散到了半空,最后消失不见。
此时,西边隐隐有坨红晕,太阳快要下山了。
杨三一瘸一拐,牵着白鹿。艰难的在泥沼中前行。
白鹿背上,正伏着两人,正是杨一凡和楼兰。
和楼兰人汇合后,杨一凡简单介绍了几句,楼兰倒是对杨三客客气气,再三谢谢他救了白鹿跳跳。
三人烤了狼肉,饮了泉水。杨一凡经历一番战斗,灵力枯竭,吃饱之后,身体困乏,不久就昏睡了过去。
杨三害怕再碰到什么异兽,恳求让杨一凡趴在跳跳背上。楼兰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含糊着答应了。
杨一凡挂在鹿屁股上,楼兰坐在中间,走了不久,楼兰也睡着了。
此时,已经快出沼泽,北风徐徐吹过,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杨家巨大的圣灵树。
杨三抬头,自言自语说道:
“快了,快了……”
“三爷爷!”杨一凡声音撕哑,在鹿背上悠悠转醒。
“一凡!你醒了!”杨三急忙停住脚步。
“经脉受伤了没有?”
“没有……”杨一凡摇摇头。
“没事就好,你吞食死丹,经脉没受伤就是万幸了!”杨三见一凡清醒,喜不自胜。
杨三打量着杨一凡前面的姑娘,此刻,她正趴着鹿背上。
这姑娘长得俊俏,年纪轻轻,还有一身好修为。
“如果能嫁给一凡,那可好了~”
楼兰一身艳丽服饰,一看就不是凡人。
杨一凡陡然说道:
“三爷爷,我想吃八珍鸡!”
杨三急忙牵过鹿去,不敢看杨一凡的眼睛。
嘴里喃喃道:“好,好,回家爷爷给你们做~我们赶紧回家。”
说完,左手抓起破碎的衣袖,擦拭着眼角。
杨一凡哪里不知道三爷爷是在哭,眼框也跟着红了。
这一趟生生死死走下来,此刻终于安心下来,看着朝夕陪伴自己的亲人,心里哪里还受得住。
杨一凡急忙岔开话题道:
“三爷爷,我脏腑中的魔气,有办法祛除么~”
“你吞了一颗五阶死丹…”
杨三脚步停顿,白鹿不明所以,顶了顶他干枯的后脊。
“这都没死,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魔气深入骨髓,泡到圣灵池也要费好些功夫,我们现在也没这个条件了。不过…”
“三爷爷,你有办法对不对?”杨一凡心中大喜,他早就猜想三爷爷不是一般人。
“爷爷也是自己瞎捉摸来的……”
杨三叹了叹气,又突然问道:
“一凡,你现在算是正式踏足玄门。如果让你选,进入内城修炼求仙问道,或者,我们爷孙三人就此回到家,过从前那种生活,你会怎么选?”
“三爷爷,进入内城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为什么有机会又要放弃!”杨一凡心中不解,这寻雾机遇可是自己在死神口中夺下来的。
杨三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说道:
“爷爷之前总觉得你还小,不懂事。都替你们兄妹做了选择。这回…!”
“此次狩猎,你竟然被人当做诱饵,内城人蛇蝎心肠,可见一斑了!”
杨三内心,已经开始害怕,怕杨一凡这条路太过危险。他已经尝试过失去的滋味,一下就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在乎下层人的命。
杨三又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走着,继续说道:
“一凡,你心地善良,虽然我从**你在林间搏杀,想锻炼你的狠辣劲,但是,还是不够!”
“人,才是最危险的!你如今起点太低,你性子又烈,我怕你,会吃不消!”
杨一凡点点头,说道:
“三爷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知道怎么选……”。
这一路,杨一凡受够了内城人的无视和冷血,生死时刻的那种无力和恐惧,他再也不想面对了!
“一凡,人和人差别很大。就像那圣灵树和这狗尾巴草一般。”杨三随手揪起一把杂草,轻声说道:
“圣灵树高大,就必然要多历些风雨,杂草卑微,就势必要弯下腰来。”
杨一凡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就没有其他选择么?”
“一凡,我知道你腰杆硬,不服输,但这个世界,强者才能抉择自己的命运,弱者只能逆来顺受!”
“我可没办法逆来顺受!”
“那,我们不折腾了,回到我们的小屋,安安心心活下去!”
杨一凡有些语塞,说道:
“三爷爷,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选!”
杨三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为难你了…不如这样想。你想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甚至一百年后,你在一个深夜,久久不能入睡,你回想起今天的选择,能不能够平静的接受。”
杨一凡沉默了,低趴在白鹿背上,任由身子一起一幅。看着瘴气还没散尽的天空,又看了看三爷爷有些干瘦的背影,很久,才说道:
“三爷爷,我想我回不去了!我不想能逆来顺受,不想被人玩弄,不想被人指手画脚!一个人的命运,应该自己来掌控!”
“好啊!好!好一凡!有志气!”
杨三顿了一口,又说道:
“这条路你起点很低,注定会千难万难,寻雾只是开端而已,但你有这个决心,那爷爷就全力帮你!”
说完,身上灵光闪现,瞬间笼罩着三人。
陡然,杨一凡的耳边,响起了三爷爷的声音:
“一凡,那妖丹中的魔气,已经化作你身体的一部分,蛮力拔除,你经脉就废了。你这魔气,寻常法子基本没用,你到圣树下后,必须逆转周天大循环,然后将魔气全部引到雾海,凝结成魔瘤,到野人谷,爷爷再详细教你。”
那灵鹿同样被蓝光笼罩,瞬间来了精神,“呦~”的叫唤一声。
杨三牵住鹿鼻,也不管腿上的伤,在沼泽间飞奔起来。
杨一凡看着三爷爷一瘸一拐在泥地见飞快奔跑。
心中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变强,不再让亲人如此狼狈。”
杨一凡这样想着,突然想起妹妹来:
“三爷爷,珊珊呢,家里门窗关好了没有,柴火够不够?”
往常瘴气,杨一凡他们都是围着火,听爷爷讲神仙鬼怪故事,熬到瘴气消散。
这回三爷爷出了门,家里就剩下妹妹一个人了。
杨一凡能察觉到,相对而言,三爷爷对自己更好,有些冷待妹妹杨珊珊。
杨三一顿,也不好现在说实话,只含糊的回答:
“她如今,好着呢,你先别担心!”
几人跑没有多远,杨三停住了脚步,凝视着前方。
“三爷爷,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杨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避开。
“是无根团的劫匪吗?”
无根团是游荡在各家族的草莽劫匪,此时能到野人谷活动的,除了野人,就只有劫匪了。
“不像劫匪,我们过去看看!”杨三像是打定了主意,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对方也发现了杨三。
“什么人!”
“杨三!”
“杨三是谁?”对方似乎在问身边的人。
“过来说话!”对方大声命令到。
杨三领着白鹿走了过去,见对方是一个俊美的锦缎长袍青年,脸白得发亮,文文弱弱,自己也不认识。
那人盯着一人半高的白鹿急促说道:
“高阶灵兽,是圣使!”
杨三还没搭话,杨一凡抬起头来,突然说道:
“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