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砸在窗台上，叶笙紧绷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墙角。
这些天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伤口越来越疼。
门外发出响声，叶笙缓缓抬起头遥遥看过去。
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透风窗能够透点光亮进来，除非是打开门，否则这屋子常年来一片漆黑。
叶笙被门缝里面透进来的亮刺激到眼睛，歪着脑袋微微闭上眼睛。
顾江川站在门口，背着光长身玉立，叶笙适应过后睁开眼睛，波澜不惊的眼终于在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翻起惊涛骇浪。
正想要开口出声唤人，只见顾江川的身后又进来一个男人，他看了顾江川一眼，握着鞭子便朝她走来。
叶笙脑海里忽然想起五年来每隔三个月的这一天，他都会像今天这样出现，看着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她。
她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双手双脚上戴着的枷锁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摩擦出沉闷的响声。
面前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扬手便是狠狠一鞭子。
叶笙的身体一抽搐，被隐藏在黑暗中的脸狠狠的皱在一起，她感觉自己腰上的那块伤口已经皮开肉绽。
“顾江川，五年了，五年了你还不够吗……呃……”叶笙话音刚落，一鞭子又是落在身上。
顾江川仿佛看不到她的疼痛，自顾自的冷笑，“够？叶笙，你爸爸做那些无耻的事情时，怎么不想想自己够没够。”
“我说了……啊……那根本不是……”
“叶笙，看来关了你五年，是不是都让你忘记了到底是为什么。”顾江川快步走过来，狠狠朝着她的小腹上就是一脚，面色狠辣，“那我现在提醒提醒你，怎么样？”
叶笙因为这一脚面色倏地变白，她嘴里喷出一口血。
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六年前所有人都认为是叶父害得顾家伯父当场突发脑溢血身亡，顾夫人跳楼成为植物人，而顾家面临崩盘，是他顾江川带着岌岌可危的顾氏重回巅峰。
五年前他放低姿态当众求婚，爱了他八年，原本以为是通往幸福的大道，却不曾想他关了她五年。
新婚当晚，他便放出风声：叶笙神志不清，伤人伤己。
五年的婚姻，叶笙什么都没有得到，得到的只有所有人眼中的疯女人和一片黑暗。
叶笙癫狂般的大笑起来，张牙舞爪的想要去抓顾江川，可惜身上枷锁死死将她束缚，任由她挣扎都无法动弹半分。
“你爱过我吗？”
她赤红的眼中露出偏执的神色，顾江川心口一窒，狠心压下那股酸涩。
“你以为我会像你那样的下贱，我母亲昏迷六年了，你还要我爱你？”顾江川仿佛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叶笙喉头哽咽一声，男人的鞭子如同窗外的雨滴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她却麻木不仁的不知痛。
“说爱我，只要你说爱我，这十三年来就当做我犯贱。”
“我凭什么说爱你。”顾江川攥紧拳头，冷冷嗤笑，“就凭你，你也配。”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顾江川见她久久不再说话，心头狠毒起来，“瞒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告诉你了。你父亲，叶胜安先生，四年前去世了。”
唯一的亲人去世了？！！
“轰”的一声，叶笙如同被卸了发条的机器人，动作缓慢的抬起头，空洞的眼里面淌下泪水。
“顾江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父亲。我都已经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害死我父亲。”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落在顾江川眼里面，却是心头不由分说的爽快。
“我？害死你父亲，叶笙，别自作多情了好吗，你们家的人我根本就不屑于动手。”顾江川将手放进裤兜里，他怜悯般的笑，“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其实你和你父亲一样，都该死。”
这样恶毒的话，竟然是从她最心爱的男人口里说出来。
她该死？！！
叶笙闭了闭眼睛，眼里闪过许多情绪，再一睁开眼，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她咬牙切齿的怒吼，“顾江川，我的确该死，爱上你的这十三年里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该死。”
他挥了挥手，男人停下鞭子，快他一步上前打开门。
“我要是活着，到我死都不会原谅你，我要是死去，变成厉鬼也要你死。”
他听着这样的声音只觉得刺耳，她不原谅他？到底是谁原谅谁。
关上门，叶笙崩溃的喊声犹如还在耳边，他的脚步顿了顿，只听见屋内恶毒的诅咒。
“顾江川，我祝你今生今世，所爱所求，皆不可得。”
叶笙在房间里面尖叫大笑，好似一个真的神经病，就连身上的伤口也因为她的剧烈动作崩开流出鲜血。
被疼的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眼面前一片火光。
她的脸被灼伤的痛感霎时间蔓延，叶笙再也挣扎不动。
烟雾缭绕下，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冲进熊熊火光斩断她身上的枷锁，将她抱在怀里往出跑。
叶笙慢慢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领。
脑海里还剩最后一丝神志的时候，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活下去，她要顾江川死。
多年来的羞辱伴随她，当路走到山穷水尽濒临死亡时，她终于放下了那些爱意。
原来地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十九层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