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伊佐明怒喝一声,举手想抵抗,随即又将手放下,任由武庆抓着。
伊佐明的侍卫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大王子与公孙治坐上马车缓缓前行;武庆、晁昊等捕头押着伊佐明跟随在后,向刑部而去。柳神捕与武庆等辞别,同青琉、叶云依共三人回到入住的悦来客栈中。
“想不到这伊国师竟是凶手!如今伊国师被擒,难逃一死,青琉,你父母之仇也算是报了。”叶云依看着青琉道,“我们该去岵山了吧?”
“凶手不是伊国师!”青琉摇摇头,坚决说道。
“不是伊国师?”叶云依大为惊讶,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青琉。
柳神捕双目眸光一闪,说道:“小兄弟何出此言?”
“武庆在长春谷捡到的那颗衣扣,其实是他预先丢在地上的。”青琉说道,“柳叔叔,你们入谷时,你和晁捕头走在前面,武庆走在后面是不是?他趁你们没留意时,手指一弹,将那颗衣扣远远弹了出去,落在草丛中,后来才引你们过去把它拾起来。他以为没人瞧见,却没逃过我的感知。”
柳神捕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当时他发现那颗衣扣时,我心里便有些怀疑,因为案发当天我们便已将现场仔细搜寻过,如果有衣扣必然已被我们发现,何况是金光闪闪恁般显眼的金丝环形扣?我们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如此说来,伊国师是被栽赃陷害了。”
青琉咬牙道:“不错,武庆等人貌似是善,但却是伪善,伪善便是恶。所以,杀人真凶不是被陷害者,而是构陷者!武庆不一定是杀我父母的凶手,但他与凶乡必定是一伙的!”
叶云依道:“这不是贼喊捉贼嘛?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伊国师呢?”
柳神捕叹道:“真没想到长春谷案子还牵涉到朝廷争斗!当今国君有两个儿子,便是大王子与二王子。国君年岁已不轻,将到立储君之时。皇储之争,自古皆烈,大王子与二王子自然不和。伊国师与二王子亲近,大王子向伊国师下手也就不奇怪了。”
叶云依道:“那么公孙法郎是站在大王子一边了?”
柳神捕道:“公孙治为人正直,他大概不会做陷害忠良的恶事,但武庆必定是投靠了大王子的,不然就不会那么卖力构陷伊国师了。至于晁昊捕头,我还拿不准他是否也参与其中。”
……
皇宫二王子所居蕴华殿内,一身华服的二王子苍木祺正在倾听心腹侍卫的禀报。
苍木祺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惊怒道:“什么?他们把伊国师抓了?押入刑部大牢?这是为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么干的?”
伊国师是支持二王子的人,是二王子争夺储君的得力恃仗,骤闻伊国师被抓,二王子不禁心神大乱。
那心腹侍卫详叙一番后,说道:“二殿下,大殿下与公孙法郎同去,说伊国师是杀害长春谷青神医满门的凶手,他们手握所谓人证物证,让我们无法反制……按律例,杀人偿命,他们一举出击是想毁了伊国师啊!”
苍木祺镇定心神,转身出外,丢下一句:“我必须即刻去面见父皇,或许只有父皇才能救国师之命了。”
……
皇宫乾正殿内,博罗国君苍木渊正在伏案批阅奏章,忽闻侍臣通报:“啟禀陛下,二殿下有事求见。”
苍木渊大手一挥:“叫他进来!”
片刻工夫,苍木祺踏入乾正殿,一脸急切之色,向苍木渊躬身道:“父皇,伊国师何辜?竟被押入刑部大牢?还请父皇为国师主持公道!”
苍木渊把笔一搁,回首道:“此事我已听公孙法郎奏报,他说伊佐明乃长春谷灭门案凶手,证据确凿。公孙法郎执掌一国之刑律,除父皇以外,他有权依律抓捕任何人,所以,此事父皇也无话可说。”
“父皇,他们分明是栽赃构陷,伊国师忠于圣朝忠于父皇,为人清正秉公守典,怎么会是长春谷灭门案的凶手?”苍木祺脸色涨红,神情激动地道,“公孙法郎仅凭一颗衣扣和一个老头的胡说八道就抓捕国师,岂非太过儿戏?”
苍木渊缓缓道:“我已叫人查证,那老头的确是安天下铸剑堂的铸剑师,而且他的证词毫无虚假,他的确为一个高高瘦瘦的蒙面人铸过一把双尖剑,当然,天下身形及声音相似之人甚多,那铸剑师只闻求铸剑者之声而未见其真容,他的证词不足为凭……但是,那颗金丝环形扣遗落在长春谷被武捕头等拾获,却无可推脱。”
苍木祺道:“父皇,您一言九鼎,博罗天下有谁敢违?只要父皇言明当初赐与国师的玉蟒金鳞袍便少一只衣扣,国师便可脱厄。”
苍木渊脸色一沉,语声严厉了几分:“当初朕赐袍予国师时,袍上扣子分明完好无缺,你是要朕欺骗自己欺瞒上苍么?”他瞪了二王子一眼,随即语声转缓,一字一字慢慢说道:“去年长春谷案发之时,国师刚好告假回乡,时间上倒也吻合。”
苍木祺心中一凛,寻思:“难道……难道连父皇也怀疑国师是凶手?”他“卜通”一声朝苍木渊跪下,说:“儿臣决不相信国师是长春谷灭门案的凶手!儿臣愿以性命担保……还请父皇明察!”
“要想为国师开脱凶手嫌疑,便须证据……证据!明白吗?”苍木渊一挥手,“你出去罢,父皇要好好静一静。”
……
在苍木祺离开不久,大王子苍木祯接踵而至,也来到乾正宫。
苍木渊双眉微蹙,瞥了大王子一眼,淡淡道:“你来又有何事?”
苍木祯躬身一拜,道:“儿臣为父皇贺喜而来。”
苍木渊疑惑道:“贺喜?贺什么喜?”
苍木祯道:“自古以来,帝王之殇多殇于奸臣贼子,外贼可防,内贼却防不胜防。以伊佐明之能,他日若不利于父皇,月黑风高之际,辰昏夜暗之时,父皇怎能……怎能抵御?如今室虎入笼,榻蛇蛰伏,父皇可安枕无忧,岂非可喜可贺?”
苍木渊轻哼一声,却不答话。
苍木祯又进言几句,无非是劝苍木渊严正典刑,将伊国师依律处置以安皇宫云云。
苍木渊听罢怫然道:“难道父皇处事也要你教么?”拂袖转身,再不看苍木祯一眼。
苍木祯提高声音道:“青神医乃同仁会之人,伊佐明杀青云逸恐怕不仅仅与他有仇,而是有更大图谋……蛇有复苏日,虎有出笼时,为免祸患,除恶务尽,请父皇三思!”言罢自去。
待苍木祯离开后,苍木渊对着前边屏帏道:“二郎要我救国师,大郎要我诛国师,皇后,此事该如何处置?”
屏帏后转出一宫装美妇,说道:“陛下既然难以决断,此事可暂缓处置。把国师从刑部大牢移入皇宫大牢,好生看守,是救是诛,由他们兄弟俩闹去罢!”
苍木渊点头道:“不错,不错,杀既存疑,放亦未可,便任他们闹去罢,由时间来证明真相。”
苍木渊当即下诏,敕令刑部将伊佐明转押皇宫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