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洋一时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沈佳梦，唇角一时弯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好，我留下来。”
沈佳梦看着吴妈，眼中闪过寒光。
她转身，走到沙发去坐下。程博洋也跟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她去摸遥控，他也去摸遥控，两个人的手正好叠在一起，他温热的掌心包裹她的手背。
她一瞬间躲开。
程博洋不以为意，打开了电视，找着电视节目问她：“想要看什么？电影还是电视剧？”
“小叔选吧，看什么都可以。”她客气，礼貌，疏离，让程博洋再度感觉不适。
他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吴妈走过来说：“晚饭已经做好了，我端过来给先生佳梦小姐在这里吃吧？”
以前他们有很多边看电视边吃饭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吴妈帮他们把饭菜摆到这边桌上来。
那时，他们会为一个电视节目争论不休，会为想要看的电视节目不同而争抢遥控，会在一起看球赛的时候因为国队进球而振臂高呼。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完全变了模样。
沈佳梦站起来对吴妈说：“不用了，你替小叔拿过来就好。我自己去餐厅吃。”
只剩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程博洋索性扔了遥控，也站起来对吴妈说：“我也去餐厅吃。”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进了餐厅，程博洋在沈佳梦的对面落座。
吴妈为他们盛了汤，还有米饭，就退出去了。这时吴妈揣在兜里的手机恰巧响起来。
吴妈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沈爱妮打来的，忙到院子里去接听。
吴妈：程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沈爱妮：我问你，先生是不是又到那边去了？
吴妈：是，先生说明天要带佳梦小姐去旅游，让我帮他们收拾东西。
沈爱妮在电话里冷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吴妈听得出来，这位程太太是被气坏了。
餐厅被橘黄色的灯光照着，添了浓浓的温馨。
程博洋扫过桌上的菜色，有两道是沈佳梦特别喜欢吃的，一道清炒油麦菜，一道孜然牛肉。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沈佳梦的碗里：“多吃些肉，你最近都瘦的不成样子。”
她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只是把那块牛肉从自己碗里夹走了，放回盘子里。
程博洋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又为她夹油麦菜。
她看着碗里那绿莹莹的菜叶，放下了筷子，“我去给宝宝上柱香，今天还没有陪他说话呢。”
说完，起身离开，向布置着孩子灵堂的方向而去。
程博洋也猝然迅速起身，明知道她是故意气他的，故意要刺痛他，可他还是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几个大步就追上沈佳梦，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给我站住！你到底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她被他扯得站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以极为平静的语气回答他：“我并没有跟你闹。我只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也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位置，做好自己的角色。”
他被她气的双眼发晕，“什么角色？你又看清了自己什么位置？”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不躲不闪，明亮如月光：“你包养的女人！你认为脸蛋漂亮，想要玩弄的女人！”
这些话都是他说给她听的，在他婚礼上。她看着他娶别人，不甘，他对她说的誓言明明还在耳畔回响。
可是就在那天，他冷漠的看着她被暴力殴打，给了她另一个版本的答案。他不过是看她脸蛋漂亮，想要玩弄她罢了，而他又不喜欢勉强人，所以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
她的目光恨不得在他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他被她看得自惭形秽，悔恨自己当初满嘴胡说八道。
她对他微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强迫人，所以我以后会好好的，乖乖的，任你予取予求。只要你别再迫害我的朋友。”
她的话如利刃一样狠狠刺在他的心脏上，那里疼的翻江倒海。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她知道她成功激怒他了，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把他从这里撵出去。
要她跟他同床共枕，她再也做不到！
“小叔，你就让我先去给孩子上柱香，他是我怀胎八个月的骨肉，一个母亲没能保护好她的孩子是罪过，我要先去给孩子赎罪，才能洗干净让小叔予取予求。”
他眼中冒火，心中却在流血，狠狠的甩开她，他大步离开！
她看着他被气走的背影，冷然一笑。转身走进了灵堂。
程博洋走出房子，晚风一吹，他又清醒过来。他明明这几天是费劲心思，想要缓解他和她的关系，怎么能被她一气就走掉？
程博洋又返回了房子里，他缓步走到设置灵堂的房间门口，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沈佳梦点了三炷香，正跟孩子说话。
程博洋走进来，也取了三炷香点上，站到她身边，“我也来给孩子上柱香。也来向他赎赎我的罪。”
沈佳梦一瞬间转头看向他，目光中烈火燃烧：“你要不是真心来向孩子悔过，这香就不要上！”
他看着她，讥诮一笑，本来想说：我为什么要真心向这孩子悔过？他就是我的耻辱！一个奇耻大辱！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不想令他和她的关系更糟。
话锋一改道：“我是真心来向孩子悔过的。对不起！”说完，虔诚一拜，将香插在香炉中。
他转头看着她，她恢复平静，也把自己手上的香插在了香炉中。
拜祭过孩子，也赎过了罪，他看她还能说些什么？
“今天太累了，不如我们早点洗洗去睡吧。”
他的长臂伸过来，想要搂住她的肩膀。
她一个闪身躲开，恭顺道：“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说完已经奔门外走去。
他看着她，长臂空落落的由半空中落下，无声叹息一声，也跟着她出了灵堂。
卧房。
两个人均都已经洗完澡，沈佳梦看着穿着睡袍坐在床上等她的程博洋，目光中寒光凛凛。
看她用什么方法把他从这里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