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李芸已经哭得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挂了电话,成溢涵站起来就往饭店外奔去。
成龚和肖怡也没有耽误,立刻买了单追上已经跑出很远的成溢涵。
跟在后面的成溢清叫住了前面的肖怡。
“妈,这不会又是您的手笔吧。”
事情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只可能是肖怡。
肖怡顿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儿子,一直以来自己的这个儿子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他看见了也喜欢当做没有看见,从来不发表言论,哪怕有些事是针对他的,也是如此。
可是这次他似乎不想再保持沉默了?
肖怡现在顾不上去了解成溢清的想法:“别废话,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管。”
留下一句话就继续往前走。
这?算是默认了吗?成溢清低下头牵起嘴角,笑的很是讽刺,呵,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是车祸。
成亦言早上开着小货车去进货,本来是走熟了的路,速度开的不慢。前面突然就冲出一辆电动车,他下意识的向左掰了方向盘,车子直接就冲过了隔离带,撞到了对面驶来的小汽车,两辆车相撞时产生了巨大的声响,汽车零件散落了一地。
成亦言当场就失血过多昏迷了,正在抢救。
突然冲出来的电动车一看出了事,吓得立刻骑车逃逸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被撞的小汽车更加惨烈,驾驶室被撞的没有了原本的形状,司机当场死亡,乘客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
成溢涵一家到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围满了人,李芸摊在手术室门外的座椅上捂着脸哭泣,成亦锐靠着手术室的门皱着眉红肿着眼睛,一看也是哭过的样子。
围着的似乎是其它伤者的家属,叫嚷着要肇事者给他们一个交代,走廊里禁止喧哗的灯箱兀自发着悠悠的白光。
成溢涵很着急,但是怎么也挤不到李芸的身边去。
成龚一看到眼前的情况,直接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带了几个医院的保安,这些保安似乎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面对情绪失控的人群时处理起来没有一丝的力度,到最后也没能成功的让他们离开,但总归,成溢涵终于能够去到李芸的身边。
李芸看到成溢涵,立刻扑了上去,抱着她继续哭得泣不成声。成溢涵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成亦锐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个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了,难道连自己唯一的哥哥也要这样的离开吗?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在这期间成龚接了几个公司的电话离开了,带走了成溢清,只留下了肖怡。肖怡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身边几个悲痛欲绝的人,没有安慰,只是垂着眼睑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三个人马上围了上去,肖怡也跟着站了起来。
“颅内出血严重,现在出血点已经得到控制,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需要再观察48个小时,才能确认能否脱离危险期。”医生例行公事般的汇报着成亦言的情况:“观察期间需要转到ICU,家属不可以看望。”
“病人的直系亲属,和我到办公室一趟。”
医生说完直接离开。
李芸哭了太久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成溢涵陪着她坐在办公室门前的长椅上,等着刚刚进去的成亦锐。
医生摘下手术时戴着的口罩,换上了白大褂,从胸前的小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原本就很干净的眼镜,坐了下来。
成亦锐看着对面的人,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很久,可是他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他感觉自己的思绪飘啊飘啊飘到了自己6岁的那一年。
那年,小薇丢了,妈妈白天拉着他在街上发寻人启事,晚上抱着妹妹的衣服一哭就是一整个晚上。他每天都是伴随着妈妈的哭声睡着的。
有一天早上起床,哥哥坐在他的床边,红着眼睛看着他,告诉他妈妈去世了,那一秒钟他感觉自己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他看着哥哥眼睛里流出了泪水、鼻子一抽一抽的说着话,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和此时此刻一模一样。
医生察觉到了成亦锐的失常,没再继续讲下去,转身从饮水机里倒了半杯热水递给了他。
手指尖的温度让成亦锐回过了神,道了谢,端起纸杯喝了一口,很暖。
从业三十几年,看多了生死离别,陈医生早就已经习惯,看眼前的小伙子恢复了正常,就又把自己刚刚讲过得话重新讲了一次。确认他听懂了,让他在病情告知书上签了字。
走出办公室,成亦锐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医生的话:
“病人颅内出血过于严重,神经也受到了撞击,即使能够度过危险期,想要清醒也还需要一些时间,后期的恢复治疗也需要很高的治疗费用,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无论做了多少的心里准备也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走出来的成亦锐,首先起身迎上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肖怡:“成先生怎么样?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事情和肖怡预想的不太一样,她确实做了一些手脚,但她没有想要成亦言死。
她只不过在成亦言的货物里加进了一些违禁的食品,她想着一旦成亦言把这些东西摆上了货架,只需要安排人给工商局打上个举报电话,她再推波助澜一下,就能让这个规模不小的超市开不下去。
只要成亦言没有了收入来源,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回成溢涵的抚养权,到时即使是出于让成溢涵过上更好的生活,成亦言也不会拒绝。
今天在饭桌上,看着成溢涵接到李芸的电话,她还以为是工商局查上门了,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尤其,她看成溢清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她了,她再不出点力,怕是成亦言一家也要怀疑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