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甄奎自然是清楚的,他也不觉得这些官员都是什么清白之辈,只是觉得,那些个百姓和士兵太过于无辜。
“城里面的百姓,我爹自然是不希望他们会受到波及,到时候一定会最小范围的缩小战场,甚至是达到兵不血刃的地步,这一点,我对我爹还有赵玉瑾还是有信心的。”
容俏按着针甄奎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道:“但是,舅舅。如果是真的让赵玉铭去做了最上面的位子,他这个不懂得礼让,只懂得索取和享受的性子,再加上张贵妃的贪婪,您觉得,这天下的百姓到时候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受伤的就不只是京城里面的这些官员和士兵了。”
容俏这么说着,之前在写东西的张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跟着福伯一起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容俏这样一个姑娘的分析,连呼吸的声音都放缓了许多。
“他仇视外族人,认为突厥等都是蛮夷,总是想要赶尽杀绝,如果他真的坐上了做上面的那个位子,肯定会穷兵黩武,加重赋税徭役,剥削人民,残杀其他族类,到时候您要怎么办,那个时候还有谁能够制止他?”
容俏看着自己舅舅的那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坚定跟果决,这让甄奎看得有些怔忡。只见容俏叹了口气,最后说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相信赵玉瑾的为人,不管他会不会是一个好的朋友,我都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的皇帝。那封书信我之前也看过,且不说它就是真的,即使是假的,我也愿意帮着赵玉瑾登上那个皇位。毕竟他才能给百姓带来真正的安居乐业,更何况本来祖宗的规矩就是嫡长子继承制,皇后尚在,太子也孩子,皇上怎么会说废就废,更匪夷所思的是,皇上说倒下就倒下了,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宫里面可就剩下张贵妃的人了,事实到底是什么,没有证据谁都说不清。”
容俏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晦暗不明,仿佛是要直接把皇室里面的那层鲜明的保护色打破,露出里面黑压压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甄奎一开始不过是想满足自己侄女的心意,让她自己好好养病,舍了她这个念想,可是听着容俏这么说,他却是觉得,自己的侄女说的不无道理,他之前心里面的那几分不安就被她这么摆在明面上来,一时间倒是让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容俏想当年学的就是心理学专业,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甄奎的犹豫,一瞬间有些委屈的带上了几分要哭的味道。
“舅舅,我爹,我相公若是都不见了,你让我今后怎么办?”
容俏这一句话直接打在了甄奎的身上,相公他还可以在给容俏找一个,只是恐怕二嫁的名头就要落在自己侄女的身上了,至于容衍,容俏已经没有母亲了,他总不能再把她这个父亲也送给赵玉铭吧?
于公于私,他把之前的那封密信交给赵玉铭都是一个错误,现在估计赵玉铭已经收到了密信,正在派人往自己这边赶呢。
想到这里,甄奎的双手紧紧的握了握,这才道:“俏儿,来不及了,信已经送出去了……”
信,给谁的信?
容俏看着甄奎那一脸后悔的表情,心里面咯噔一声,一个念头环绕不去。
还没等着她着急,旁边的福伯见着甄奎的样子,叹了口气,上前道:“福伯办事不利,还请家主责罚。”
只见福伯上去就给甄奎跪了下来,甄奎从来没见过福伯这个样子,要知道他不仅仅是自己家中的管家,就连他的武艺都有不少是他传授的,这人已经算是自己的半个师傅了。
“福伯,您这是干什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莫非那信……”
看着甄奎有些不解的眼神,和赶紧上来搀着自己的动作,福伯点了点头道:“那信现在还在福伯这里,并没有送出去。我并非是故意要把家主的信扣下来,只是想要在给家主一点时间考虑清楚,如果过了今天,您还是不曾后悔的话,我一定亲自快马加鞭的亲自送到二皇子的手里面。”
这么说着,福伯倒是跪在地上没有动,脸色淡然道。
甄奎正准备把他拉起来,就听见门外叹息一声,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眉眼如画,脸色却是颇有些无奈的走了进来,缓缓道:“福伯不必这般,这件事是我让福伯办的,我看你一时意气,害怕你之后后悔,这才让福伯把信件往后面压一压。”
容俏从来没见过这人,但是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这男子长得确实好看,虽然跟自己的爹爹气质上有几分相像,但显然比自己的父亲少了几分清傲,多了几分温和,眉眼间好似有脉脉的情意,真真是公子颜如玉,只是这人已经有40多的年龄,若是20多岁的时候,容俏有些不敢想象。
可那人说完话之后,却见自己的舅舅不知怎么的,眼中似乎是有些怒火,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看了那人一眼之后,随即挪开眼去,冷哼一声道:“吕行,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参与我们家的家事!”
吕行……吕家,史官之家吗?
容俏听着那个男子的名字,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着之前看过的书目,记得当时说吕氏一族被张贵妃污蔑而被诛九族,自己的父亲还感叹了好一会,说那吕家真的是正直之家,只是不知道这吕行跟那吕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那名叫吕行的男子看着甄奎一步步来到自己的面前,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再一次问道:“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们家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管我们家的事情。”
吕行的目光不由得往下面移了移,看着一旁的桌椅,回道:“吕家当年遭到横祸,是甄家帮忙掩盖,甄家的人便是我们吕家的恩人,你就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