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的膝上抱着精致的暖炉,烤的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一只手托着茶杯,另一只手在茶壶的延边上慢慢的摩挲,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自从小亭子给自己拿了东西来,他也就把披风给放在桌子上,而后坐了下来品茶,倒是没有回她的话。
甄珠直觉他心里有事,但他不说,自己也宁愿等着,自己的祖父就是这样,越是遇见大事的时候越是沉稳,想明白了自然也就说了。
“你祖父可有给哥哥找家姑娘?”
“恩?”
甄珠楞了一下,“我哥他今年十六,还未行冠礼呢。”
是了,容衍这话一出自己都感觉有些糊涂,听了甄珠的话更是掩饰性的抿了一口茶。
本记得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出嫁的时间定是要在他之后的,奈何两个人同岁,这甄老爷子会让她等两年在出嫁吗?容衍不知道。
“十月十一日,你的及笄礼?”
甄珠对容衍知道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怎么意外,干脆的点了点头。
还有十天……
“那天我会去。”
容衍看着甄珠的眼睛,直接道。
按照惯例来说,容衍跟自己家的关系向来不错,在做事的时候往来也不少,自己的及笄礼皇帝也会来参加,他能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容衍的话里总有几分坚定地意思,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甄珠没有反驳,又是点了点头,自己也抿了一口手里面的茶,看着茶水的碧波在自己的手中摇晃,就像是这一片心湖,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微微的一拨,撩起了心意。
“我要回去了,不然祖父该是要着急了。”
甄家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偷学了他的那几套拳法,但未尝不会担心这封信的安危,大事她总得回去通报一下才行。
甄珠手里面的手炉还没能放下,就听前面的人道:“女儿家的东西,他们赠的,我用不着,你直接拿回去吧,路上能用。”
才不跟他客气,甄珠听了这话绽开一个浅浅的笑来,把那个上面纹着竹叶的暖炉顺手抱在了怀里,她看见这东西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正合他意。
“京城姑娘们择人的条目,甄姑娘可是清楚?”
甄珠刚刚直立起的身子微微的顿了顿,笑道:“容侍郎连我的生辰都知道,该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是圈里人,公子想从我这探些风声,怕是问错人了。”
她道容衍一向跟自己亲近是什么事,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或是因为政治关系想要跟哪家结亲,见自己性子爽朗些才这般的?
甄珠的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溜溜的过了一圈,竟有些不怎么愉悦。
“其他人无碍,你单说自己就是了。”
容衍摆了摆手,也是怕甄珠误会,但这事情自己要在她面前说出口,想来也是有些困难,毕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算较短,若是现在提出来,还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她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可做起事来立马金刀,绝不拖泥带水,容衍倒是有些害怕她跟自己断了个干脆,只不过现在的形势的确有很多的不允许,是以他也只好这么问。
“父母之命,此外要顺心顺意,长得要好看。”
父母之命这个好说,自己去找那甄家老爷子说说就是了,其他的两样……顺心顺意,之前送她的云片糕应该算是顺心顺意了,长得好看……
这还是容衍第一次有照着镜子看看自己长相的意愿,不过他知道自己长得不算是差的,毕竟很多京城贵女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很友好的。
这么想来,容衍稍微放心了点,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亭子看了看自己的公子,见容衍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立马老实起来,“要不,我送甄姑娘回去?”
本以为容衍会答应,却听他道了声:“男女授受不亲。”
甄珠走到门口的身子顿了一下,转头目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对着小亭子挥了挥手离开了。
甄珠的身影刚刚消失,一旁的小亭子就问道:“公子,你不会是怕我把这暖炉的事学给甄姑娘听罢。”
容衍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今天中午,不准吃饭。”
小亭子刚刚还为自己的机智而骄傲了一把,现在就吃到苦头了,他算是知道,之前那位宫里面的公公告诉自己的四字真言,“事事无问”。
“小亭子。”
“又怎么了,公子……”
小亭子正在跟自己做天人斗争,听见自家公子又叫,于是转过头去有些委屈的问道。
“我与徐公,孰美?”
甄珠刚回到家中就往自己家祖父的房门里面去了,向他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就准备回房去,却被甄老爷子叫住,“怎么又随随便便收人家的东西,在京城里面,男女……”
甄珠闭上眼睛,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道:“祖父,这是人家送礼送的,他说他用不着,这才给我了,没什么大事,有没有人知道。”
谁知甄老爷子听到甄珠的话,瞪大了眼睛,吹了吹自己雪白的花胡子,“什么没有人知道,这都是人家送给容侍郎的,谁送的谁肯定就能认出来,况且哪家这么傻,要送容侍郎这么一位公子女人用的东西,这不是羞辱人家么!”
这句话音一落,甄珠跟甄老爷子顿时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
“对啊……谁会送他一个公子这种女人用的东西啊……”
甄珠自己也喃喃道,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手上这个暖炉的来路,似乎有些隐瞒?
甄老爷子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看来自己家里面这个姑娘,很可能是被人盯上了啊……
是以十天之后,当容衍再一次穿着整洁明净的来到甄家参加姑娘的及笄礼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多了好几道审视的目光。
“圣上贵体繁忙,还能够抽空来参加小女这不入流的及笄礼,是她的荣幸。”
圣上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长袍,看着面前这个面色姣好的姑娘含笑,“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家二姑娘长得可人,走这一遭也是朕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