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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静沐暖阳

似乎很久之前尹阿姨和尹默就知道尹叔叔会带一个小女孩回家,所以早早就将房间收拾出来,那个房间在二楼——尹默的隔壁。后来因为陈奕沐暖才知道她的房间原本应该是尹默的房间,尹默搬到隔壁是因为隔壁的房间有个窗户朝西,西晒。所以尹阿姨在跟他商量后决定让他搬过去,那时的他想,反正他快上高中了,等他上了高中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换就换吧。

见到陈奕是她与尹默在二楼的房间整理自己东西的时候,陈奕从楼下慌慌张张地跑进尹叔叔家迅速上了二楼,他似乎无比紧张,开了好几次门都没有打开,于是几乎是用祈求的声音拍着房门,他喊:“尹默,尹大哥。快开门啊,救命啊,你再不开门我就没命了!”他的声音紧张的都在颤抖。

沐暖还在奇怪的时候她就听到楼下的一声怒吼,她从来没有听到过那样的吼声,声音浑厚如同雄狮一般,吓了沐暖好大一跳。门外的拍闷声愈加急促,他用哭丧的嗓音大喊:“尹默你早该把你的破锁换掉,每次关键时候都打不开……尹大哥,你倒是救救我啊……”

楼下的怒吼夹杂着上楼声,“陈奕,你他妈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给我从二楼跳下来,你以为这次尹默能救你,你等着,等我逮着你我不剥你一层皮我就不是你老子,我看谁敢拦着!!!”

拍门声与脚步声几乎同时停止,陈奕被尹默拉进了房间。陈奕吓得脸色惨白,靠在门上,从门后慢慢滑落。这是沐暖第一次见陈奕,他的出现没有光却让沐暖从眼底有了一些笑意。

可是陈叔叔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陈奕,他用力拍打着门,让陈奕开门,否则打断他的腿,可是陈奕哪里会听他的,他将门锁了两道恨不得再抵上点什么,他抵在门口对陈叔叔喊到:“你别拍了,我不会开门的,再开门真给你打断了我的腿,嘶……哎呦——”

“你受伤了,要抹跌打酒。”

这是沐暖跟陈奕说的第一句话,他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崴了脚,脚踝肿的老高,沐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定很疼吧,以前她稍稍摔一下都疼的要命,爷爷给她抹再多的跌打酒她都觉得好疼啊。

陈奕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沐暖,他吓得差一点跳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屋里除了尹默还有别人,被一个女孩子看到被自己的爹追着打以后他面子往哪里放啊,都怪他爹早不教训晚不教训偏偏选个小妹妹到的时候,真是选了个“好日子”。

陈叔叔还在门外嚷嚷陈奕突然很是烦躁,他大吼:“别嚷嚷了,吓着新来的小妹妹!”

门外似乎愣了一下居然真的没有再拍门,反而换了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问:“小妹妹来了?陈奕你开门让我看看。”陈叔叔的声音浑厚,这样温柔的声音听上去好生奇怪,陈奕憋着笑,憋得脸都红了,可是他不敢笑,他怕他回家以后他爸真的会打断他的腿,还好很快陈叔叔就被尹叔叔叫走了。

尹默在给陈奕抹跌打酒的时候陈奕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哈哈哈的笑着的时候尹默报复性地加重了力道。

“啊啊啊!疼!尹默你轻点。”

尹默嫌弃地扔开他的腿,“大少爷样儿,自己来。”

自己来就自己来,他巴不得。彼时沐暖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瞪着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看着陈奕,陈奕脱了袜子坐在床上,一左腿支起,受伤的右腿放在支起的膝盖上。沐暖敢打赌,如果不是因为他受伤他绝对还能嘚瑟地抖着腿,毕竟这会儿他都已经双手撑在身后抬着腿嘚瑟地不成样子了。

尹默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将陈奕推倒在床上。

“你……”

“这个房间以后是沐暖的了,你在人家的房间能不能不要这么嘚瑟?”

“啊?”陈奕好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他才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小小的沐暖,迅速地坐好,将弄皱的床单拍平,拍平似乎还不够,他还用力将边角折齐,“呵呵,妹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个现在是你的房间,我要知道,我我我……”他要知道他就不会这么嘚瑟了。

他着实颇为不满尹默这个时候才告诉他,再加上刚刚他那么用力的给自己揉脚,新仇旧恨怎都得报个痛快,于是手疾眼快地伸手便朝尹默的肩膀劈去。

三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太冷又在家里,尹默只穿着一件薄卫衣,陈奕的速度又快一巴掌下去沐暖清楚地听见“啪”的一声,无比清脆,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自己都觉得疼的不行。

尹默面露愠色,“陈奕!你丫有病是不是!”

沐暖很怕他们会吵起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摆摆手,“别吵别吵,我有七滴,你们七不七?”

她小小的,声音有着软软糯糯的南方口音,尹默与陈奕一下子没听懂,直到她都书包里翻出一些糖果出来,他们才明白她是问他们“有吃的,吃不吃”,军区大院的孩子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并不在意沐暖会给自己什么,就觉得她说话挺好玩的,给自己什么都行。

尹默那个时候十四岁,比沐暖大六岁,比陈奕大四岁,怎么说他都是哥哥,妹妹刚过来他作为东道主没有给她吃的,反而吃她的东西这不好,而且糖果只有小孩子才吃呢,他才不吃,于是在沐暖伸手递糖果之前他摆了摆手表示不要。

糖纸在夕阳里反射出好看的颜色,它们静静地躺在沐暖小小的手心里等待着自己的命运,陈奕只拿了一个,尹默就将沐暖的手合上。尹默的手盖在沐暖的手上,将她的小手全都包住了,沐暖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尹默的手很是温暖,那种温暖刚刚好,莫名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沐暖,以后你要学会说普通话,你可以和我还有陈奕哥哥多沟通,以后沐暖要在这边上学呢,知道么?”尹默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干嘛非得学普通话,我觉得妹妹现在说话就特别好,可好玩儿了。”简直好玩死了,有趣死了。难道非得让她跟其他人一样?特别是……李洛伊?!想想他都忍不住打冷颤,这可绝对不行。

陈奕将嘴里的糖咬的嘎巴直响,他急忙拉过沐暖,“沐暖妹妹你这样很好,特别好!千万别听尹默的,你可千万别变得跟李洛伊一样。”

李洛伊是谁那个时候沐暖还不知道,不过陈奕提到她的时候沐暖注意到尹默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皱眉是什么意思呢?是不喜欢李洛伊还是不喜欢陈奕在背后说她?沐暖不知道,所以她只能对陈奕笑了笑。

尹默问陈奕:“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被陈叔叔打?”

陈奕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回:“就是教训了几个不听话的小屁孩呗,他就回来把我打了一顿还把我关在二楼反省,那我能听话么!所以就从二楼跳下来了,喏,脚崴了一下。”

见他如此满不在乎地样子,沐暖大概能想象到陈奕被打应该是家常便饭了。

三四月的北方其实不像南方经常下雨,可是那天晚饭刚吃完就打起了雷,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天空,巨大的轰鸣声有种要将天空撕破的感觉,狂风大作带着呼啸声,沐暖躲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她不怕打雷的,可是很奇怪她就是睡不着,所以她做了一件后来想起不知道是应该后悔还是应该庆幸的事情。

如果那晚没打雷,如果沐暖没找他,如果……当时他没有对自己说那句话,可能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没有如果,所以那天晚上还是打雷了,她还是去找了尹默。

在尹默的房门口站了很久她才敲门,她想,如果没开门,那她就回去等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睡。可是门开了,灯光透过门的缝隙缓缓地倾泻出来,笼罩在尹默的身上,他看上去那么高,穿着睡衣,显得修长挺拔,面容青涩俊朗,头发在灯光下有着暖阳阳的光有几根碎刘海挡在额前,他很白与陈奕不同,他显得很文静,很温雅。

看到沐暖以后他蹲下来笑容温和地说:“是沐暖啊,怎么了?。”

她说:“尹默,我睡不着。”

此时一道闪电闪亮了半边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鸣,尹默回头看了看窗外,又看向沐暖:“沐暖怕打雷是么?没关系我们沐暖还小呢,哥哥陪你一会儿。”

窗外的轰鸣声还在继续,可是沐暖好像怔住一般,她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尹默,好像要透过他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眼泪也迅速涌进眼眶,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否则那样就太丢脸了,可是尹默似乎还是察觉到了。

他问沐暖:“怎么了,是不是哥哥说错话了?”

沐暖甩甩头,小鹿一样的眼睛漆黑深邃,她笑眯眯地说:“没有啊没有啊。”

尹默陪着沐暖回到她的房间,给她掖好被角,自己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发出白色的光,沐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台灯的光从书桌前慢慢晕照开,将尹默脑袋的影子投在天花板上形成一片阴影,尹默一动那片阴影也一动。

沐暖突然开了口,她问:“尹默,你平时都学什么啊。”她的普通话其实不标准的,可是因为她小小的,声音也糯糯的,尹默就很愿意跟她讲话。

尹默瞟了一眼眼前的书回:“要学的东西很多啊。”

“那你们平时除了学习还干嘛啊?”

屋外的雷声渐渐小了,似乎雨也渐渐小了,尹默放下手中的笔,回过头看着沐暖,沐暖正看着天花板上的阴影出神,尹默索性将椅子移到床边,他想了想对沐暖说:“我快上高中了,学业比较紧,阿奕,就是你陈奕哥哥他就不一样了,他每天疯的都不着家,什么捉迷藏啦爬树啦,这家玻璃被砸啦,那家小朋友被打了,都是你陈奕哥哥干的。”

沐暖咯咯笑起来,“那你以前也都干过么?”

尹默的面容有些窘迫,他轻咳一声回:“小时候不懂事,不过我可没有他那么皮,天天被陈叔叔打……沐暖呢,以前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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